晉都下了大雨,還夾著冰雹,要把房頂都砸出洞似的,劈裏啪啦得人心慌不已,尤其桌上的兩個男人,早上時候還寒暄幾句,下了一下午棋仿佛把話都說完了似的,俱沉默少言,茱萸看看這個瞧瞧那個,看不出什麼端倪,索性也不說話。
好容易吃完這食不知味的飯,漱過口,丫環奉上醇香的茶,蘇朝歌急飲一杯起身說要出恭,讓茱萸和“義兄”先敘敘舊,若是真夫妻,蘇朝歌這麼明顯的回避的意味茱萸肯定是沒法敘個什麼舊的,但又不是真的,茱萸心中坦蕩,蘇朝歌好容易離開會兒,她自然想知道鳳古都經曆了些什麼,眼睛如何治好的,那件大事進行的如何了。
於是,茱萸就這麼問了,鳳古莞爾:“連珠炮似的問題,讓我先答哪一個?”
“先答眼睛吧。”他離開的那晚,她還許願讓他好好活著否則世間再也沒有這麼好看的眼睛,如今他不僅活著,連眼睛都好了,喜事一樁。
“黃金萬兩延請一位江湖神醫治好的。”鳳古倒簡單。
“呀!”茱萸驚訝,更仔細的直勾勾的盯著鳳古的眼睛看:每一隻都要五千兩黃金,那得融出多大一隻眼珠啊。
“丫頭,你有點出息行不行,錢財不過身外物,再多的金銀珠寶難道比得過我這天下第一的眼睛嗎?”鳳古道,又像以前在燕國神宮一樣,驕傲,自戀。
“會徹底好了吧?”
鳳古瞥了她一眼,淡淡說道:“那要看是否還會有歹人嫉恨加害。”
說的怪嚇人的,想想他現在正在做的事,茱萸都跟著後背一涼一涼的,動了動嘴皮子,剛要張嘴問“那件事”,音都沒發出來就聽鳳古說道:“無需你知道的不要問,知道太多沒什麼好處。”
說到這個,茱萸就很想反駁一句“這也得別人相信才行啊,我明明對別的事也不知道,可別人都以為我知道,所以才到了今天這一步”,想想罷了,還說這些也沒用,況且現下裏雖欠著蘇朝歌的恩情,可她也正在還,總有還完的那天。
鳳古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事,麵色漸漸沉鬱下來,見他這樣,茱萸就算有什麼也不好問了,氣氛漸漸便有些尷尬,還是鳳古先打破了沉默問道:“蘇朝歌對你好嗎?”
“嗬嗬,這個,挺好的吧,收留了我那麼久,一文錢都沒問我要,宣家難為我還來救我,年節時候還會給我打紅包……”就是嘴巴有時候太煩人,看一眼鳳古,他正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看得茱萸把後麵的話給吞了,“鳳古先生,你笑什麼啊?”
“作為風太師的義妹,你的要求也太低了!”
“說到這個,鳳古先生,你為何忽然認我做義妹啊?”
結果,鳳古說:“難不成認你做義女?我還沒成親,若忽然多了你這個女兒怕是更不好娶!”
一個兩個的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之前她說擔心鳳古,蘇朝歌就冷嘲熱諷的說什麼“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現在鳳古又拿這個噎她,她到底得罪誰了啊!
“宣謹言老爺都能娶了蘇朝歌十八歲的表妹,按這麼算,義兄你娶一位剛及笄的小姐才是美滿姻緣呢。”
“丫頭,你跟蘇朝歌學壞了!”
“是啊,我也覺得。”
門外一道人影晃進來,大踏步走到茱萸身邊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起來,一邊斜著鳳古說道:
“時候不早,別仗著年輕打擾義兄休息了,走吧,回房。”
睚眥必報一點虧不能吃什麼的,蘇朝歌大人表現的淋漓盡致,茱萸和鳳古對視一眼,各自了然的點頭,散去。
“蘇大人你可以放開我了,讓人瞧見成什麼樣子。”茱萸想抽回手,無奈蘇朝歌力氣大,半分也掙脫不出,回到房裏,手都生生被攥出了汗,坐下揉手,見蘇朝歌悠悠然端坐床沿正中茱萸才猛然反應過來一件事——今晚怎麼睡啊!
在蘇府,她可以大搖大擺的回自己房裏,現在可是在風府,別說人家沒多備著一間房,就算備了她也不能去啊,鳳古先生認她做義妹,不過是想讓她能與蘇朝歌匹配,不被蘇家白家的人輕慢,若知道蘇朝歌不過是用她做“權宜之計”怕是會惱了蘇朝歌,蘇朝歌雖有白圭可依靠,可畢竟也是去國離鄉無父無母的飄萍,鳳古更不用說,兩個說起來都是可憐人,況又都有恩於她,她決計不想見他們因此而在朝堂上起了紛爭,那可是要死要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