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不舒服,隻有光禿禿木板的馬車更不舒服,如果加上車夫是蘇玉——茱萸已經被顛的骨頭要散了,中午的時候,蘇玉變出了幾個餅子和一個水囊恭恭敬敬的呈給蘇朝歌,蘇朝歌扔給茱萸一個幹巴巴的餅。
昨晚到現在除了撲進水槽裏嗆了兩口水,茱萸可算是滴水未進,看到餅已經兩眼放光,拿到手裏就狠狠咬了一大口,餅是粗麵做的,又硬又幹,茱萸咬的大又囫圇吞棗似的噎了下去,於是,妥妥的打嗝了。
咯!咯!看蘇朝歌又投來冷冷一瞥,茱萸趕緊捂住嘴巴,小時候她打嗝,劉媼嫌煩就讓她狠狠憋一口氣,最開始憋不住,劉媼就直接捂住她口鼻,直到她臉憋得通紅身體掙紮才放開,後來茱萸怕了,就生生學會了,憋氣。
這個小村姑又在搞什麼怪?捂著嘴巴,腮鼓得那麼圓,眼睛瞪得那麼大,眼睛裏又充斥著紅血絲,冷丁一看是一副要被憋死咽氣的德行,看這麼一眼真是胃口盡失,蘇朝歌“啪”的把唯一的水囊扔到茱萸身上,茱萸沒來得及騰出手接,水囊就砸在了她腿上,瞬間兩條小腿又狠狠疼了一遍。
茱萸輕聲驚呼,拿開手發現自己不打嗝了,於是雙手撿起水囊捧到蘇朝歌麵前:“我不打嗝了,謝謝。”雖然很渴,可隻有一個水囊,肯定是蘇朝歌的,就算蘇朝歌不喝還有蘇玉,哪輪得到她。
蘇朝歌接過水袋放在一邊,啃了兩口餅就嫌棄的扔在一邊,然後饒有興趣的看茱萸艱難而努力的幹噎餅子,像啃木箱的老鼠,蘇朝歌皺了皺眉,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茱萸的行為他總是想到老鼠,那種膽小畏縮的東西。
茱萸又不傻,蘇朝歌的態度她看得清楚,就像神宮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師兄墨箴一樣,雖然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他,但是看到她就會煩,也不知道她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這麼招人不喜歡,哦,鳳古除外,可惜鳳古先生又去做那搏命的事了。
吃完東西,茱萸不做聲,默默轉到角落給小腿上藥,哼也不哼一聲,後來她想,對麵坐著蘇朝歌,她肯定是睡不著,如果背對他應該就行了吧?
蘇朝歌瞪著角落,那家夥就這樣,頭抵著角落窩著脖子像麵壁思過一樣睡著了?聽她細微的呼嚕聲好像睡得還挺香甜,蘇朝歌不由得有點壞心的想象著如果車像早上那樣猛顛一下,她的額頭是不是會撞出桃子大的包?
他想得美,但上天不知他心裏所想,路麵一直很平坦,馬車跑得四平八穩,希望自然落空,這樣倒也好,茱萸不用時刻擔驚受怕,蘇朝歌也不用總像看到“老鼠”,相安無事的進了一座兩國邊境上的一座城池找地方落腳。
茱萸之所以知道這是邊境,是因為聽到蘇玉說:“過了這裏就是晉國境地,就不用提心吊膽了。”說完還快速看了她一眼,茱萸扭過頭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聽到,跟著不知道將她做什麼“用處”的蘇朝歌,到了哪兒她都的提心吊膽!
邊境之城各式奇裝異服的人都有,所以蘇朝歌他們三人看起來也沒什麼奇怪,蘇玉還定了兩間房,茱萸開始還鬆了口氣,總算不用和兩個男人在一個房間裏大小眼了,腿也可以不用蓋著東西磨到。
想的挺美,事實上,走到那兩間房門前,蘇家主仆很是默契的一人推開了一間,進去了。
沒錯,進去了!
就是讓她睡馬車唄?不行,她可不想再莫名其妙被燒一次,上次是腿,這次萬一都燒了呢,大不了她自己去要一間房!
僵著腿往門口挪,還沒走兩步,隻聽蘇玉喊她:“姑娘,你進來吧。”
誒?蘇玉良心發現了?茱萸挪了回去,進了房門說聲“謝謝”卻不見蘇玉有走的意思,茱萸局促起來,站在門口表情尷尬,蘇玉一臉不情願說道:“有我保護,茱萸姑娘你就放心睡吧。”
說得好聽,還保護,明明就是監視!
“我現在的腿腳,就是讓我跑也跑不動,蘇大人太多心了,我不會跑的,真的。”讓她好好睡一覺吧,從離了神宮她都多久沒好好休息過了。
蘇玉恍若未聞,兀自把被子抱下一床鋪在地上,回身把床簾拉上跟茱萸說“這樣姑娘就可以放心睡了。”
看來蘇家主仆打定主意這樣做,她打不過、跑不過,隻好逆來順受,蘇玉見她不再反對也不搭理她了,不知是去關照店家看好馬車還是找他主子稟告去了,又累又疼的茱萸就趕緊爬到床上緊緊拉起床簾躺下睡覺,至於蘇玉何時回來監視繼續她都不知道,整整一晚都夢見自己在火裏被燒著,還好旁邊就是水井,她趴在井邊一直把井水喝光才稍有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