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七星峰(4)(1 / 2)

唐鷗說著話,在沈光明腦袋上摸了幾下。倆人都是臉皮發熱,也不知說什麼好,在尷尷尬尬之中,又有些微小的喜悅。

“走吧。”沈光明說,“那倆人該等急了。走走走。”

唐鷗與他走了幾步,突然笑出聲:“怎麼連看都不敢看我了?”

沈光明扭頭瞧他,又飛快地轉了回去。唐鷗等了一會兒,那人果真又轉過來,盯著自己。

“你……哎,我,我,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沈光明指指身後上方,“你師父和師叔在這兒呢,你就不能找個沒人的地兒再再再……再那什麼?”

“不能。”唐鷗利落道。

沈光明:“……”

他忍不住笑,覺得笑起來太誇張,便抿著嘴,結果笑得更加扭曲。唐鷗抬手捏他的臉,溫和道:“走吧。”

或許有許多話可說,但兩人默默走著,什麼都沒講出口。

司馬鳳和遲夜白在外頭等得焦急,隻怕北峰太遠,等去到已經天黑,還得白白在外頭的狂風暴雪裏熬一晚上。看到倆人從林中走出來,遲夜白立刻站起:“好,出發吧。”

司馬鳳仍坐在石上,手裏是一根仿似扇形的扁平木棍。他把木棍抵在下巴上,饒有興味地看著走過來的唐鷗和沈光明。

“你倆成啦?”他單刀直入。

“準備好的話去拿披風。”唐鷗見招拆招,“趕快出發吧,別耽誤時間了。”

可惜他話音剛落,一旁的沈光明已露出破綻:“咦,你咋知……”

他話說一半立刻醒覺,連忙捂住了嘴巴。但司馬鳳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遲夜白滿頭霧水地看著麵前的老友和唐沈二人,忍不住再度出聲催促:“出發。”

司馬鳳:“外頭風雪怎樣?”

遲夜白隻好去穀口查探了。司馬鳳見他走遠,又轉頭,笑吟吟地看著麵前的倆人。

沈光明死死盯著司馬鳳,又好奇他為何知道,又覺得不好意思。司馬鳳倒是沒繼續說下去,隻搖著那扁棍子哎呀咿呀地唱著小曲兒。沈光明立刻醒覺這人是在唱那些什麼淫詞豔曲,想問,又忌憚著唐鷗,隻好緊緊地聽。

司馬鳳唱完了兩曲掛枝兒,晃著腦袋笑道:“頗巧,頗巧。我與小白,也剛剛成事。”

唐鷗和沈光明同時抬頭看向遲夜白,目光中帶著驚詫。

遲夜白去穀口探查正好返回,被二人盯得有些忐忑,一步踏過來怒道:“他又說了什麼?”

沈光明:“他說你……你和他……”

司馬鳳仍舊不緊不慢,將棍子搖得波浪一般:“我方才與小白商定,回家之後他要到司馬家的學堂來給我們的生徒上幾門課。勸了許久,剛剛才答應。這事兒一成,我的心就放了一半啊。”

遲夜白聽了一遍,又在心裏回味了一遍,沒察覺出司馬鳳說的不對,便疑惑地看向沈光明。沈光明滿臉無奈:“司馬家主這人太壞了,罷了罷了,走走走。”

遲夜白同意他前麵那句,卻不讚同後麵那句。他還是很想知道司馬鳳到底前麵說了什麼話的。

四人從張子蘊居所那裏找到了幾件雪白的披風,換去身上原本那件,便出發了。

裹著這披風,藏身在雪地裏也不易被發現。隻是在穀中休憩一夜,習慣了那裏頭溫暖和緩的氣候,一踏出穀口立時被狂風吹得倒退幾步。唐鷗在沈光明背後用手掌頂著他的背:“腳下不能鬆勁!把你的大呂真氣凝在腳上!很快就會習慣!”

昨天雖然風雪頗大,但遠不至於像今天這麼狂放,每走一步都要將腳深深紮入雪地之中,再用力拔起。眾人朝著北邊走,那凜冽寒風正好從北邊來,頂風走了片刻,人人頭臉都是一片雪白,眼皮都僵了,睫毛上的雪粒積得又重又厚,像是要把眼皮按壓下來。四人以唐鷗為首,沈光明緊跟在他後麵,最後是司馬鳳和遲夜白兩人。唐鷗運轉起青陽真氣,不似別人那麼難受,至少能將麵上雪沫消融,看清前路。

在這樣的風雪裏說話也是聽不到的。唐鷗偶爾回頭瞧沈光明,生怕他受不了。

但沈光明卻越走越順,身上反而不那麼冷了。

張子蘊當日給他的大呂真氣原本是不服主的。但經過這大半年的修習和運用,沈光明已經能很自如地運轉大呂真氣,也許久沒感覺到丹田的劇痛了。大呂真氣已被他馴服,如今正順應他的心意,流暢地運轉。

大呂真氣原本是極寒的真氣,與七星峰的這氣候恰好相似。沈光明似是被大呂真氣保護著,而大呂真氣又與這氣候相處融洽,因而他漸漸不覺冷,也不覺僵,行動時反而比其餘三人都更流暢。

但他體格始終不夠唐鷗高大,也不敢提出讓自己開路,便緊緊攥著身後遲夜白的手,以免後頭兩人掉隊。四人一色的白,混在天地間茫茫的風雪裏,根本瞧不出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