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遲疑不定的這短暫空隙,溫馳那充滿依賴的聲音傳來:“瑾西哥哥,我心口好疼,你再幫我揉揉吧……”
“好!”
容瑾西答應一聲,掛斷了這個打通了又不說話的,莫名其妙的電話。
夏桑榆聽到溫馳軟軟的聲音傳來的那一刻,便已經是萬念俱灰。
他果然一直都陪在溫馳的身邊!
她流產了,還失血過多差點醒不過來,然而他根本就連看也不曾來看她一眼,從頭到尾,他都隻守在溫馳的身邊!
在他的心裏,果然沒人能比溫馳更重要!
哪怕溫馳殺死了他的爺爺,他也一樣寬恕了溫馳,並且再次接納了溫馳!
在他們這樣深厚的感情麵前,她夏桑榆的生死,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大悲大慟之後,又對容瑾西失望透頂,整個人便有些愣怔木訥,腦子一片空白,半天恢複不了意識。
厲哲文見她麵色如雪,眼神空洞,頓時嚇得不輕:“學姐,學姐你怎麼了?你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呀?”
接連著喚了好幾聲,她都木然呆愣毫無反應。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明顯的溫度差異讓他急忙摁了床頭的電子呼叫儀:“醫生醫生,我學姐發燒了!”
醫生帶著護士很快就趕來了。
一進門,醫生就緊張的說道:“怎麼回事?她血型特殊,好不容易找到血源,如果再出現排異情況那她就真的沒救了!”
說話間,便有護士動作麻利的給夏桑榆測體溫,量血壓,測心率。
然後很快就又有護士去取了藥,將針劑注入她的輸液袋中。
厲哲文看著醫生護士圍著夏桑榆忙成一團,突然就想起女友病逝那一日的場景。
也是這麼混亂,也是這麼緊張。
可她最終還是閉上眼睛,再也沒有醒過來了。
巨大的恐懼和愧疚從他的心底升了起來。
他抓住醫生的胳膊,雙腿一軟居然就跪了下去:“醫生,醫生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醫生歎了口氣,在他跪下去之前,便伸手將他扶住了。
“厲先生你放心吧,我們會盡力的!不過她連續四十多個小時處於失血過多的狀態,雖然後來找到了血源,可她的身體還是虛耗過度,現在一醒過來就發燒,隻怕情況不容樂觀啊!”
“醫生,醫生我求求你了,你一定要救救她!”
厲哲文急得聲音都變了:“如果還需要血源的話,你告訴我一聲,我這就去將那位供血者請過來!”
“不!如果她的身體出現排異,再多的供血者也於事無補!”
醫生又歎了口氣,伸手在他的肩膀上麵輕輕拍了拍:“盡人事聽天命吧!厲先生你也別太難過,如果她能在天黑之前退燒的話,就沒什麼大礙了!”
“醫生……”
“好了,我還有別的病人,厲先生你也好好休息會兒吧!”
厲哲文自從在餐廳將夏桑榆抱進醫院之後,三天三夜就一直都沒有合過眼。
他那憔悴不堪的樣子,連醫生都看不下去了。
可是學姐還沒有脫離危險,他怎麼可能安心的休息?
等到醫生和護士都走了,他才慢慢來到夏桑榆的病床旁邊。
夏桑榆麵白如紙,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隻有這一具軀殼還留在病床上。
醫生說她心率血壓都有異常,幾乎是暈過去沒有意識了。
可她還是睜著一雙霧沉沉的眼睛,始終不肯讓自己徹底的暈厥過去。
她在等楊力,等楊力來將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清楚!
她也在等容瑾西。
等容瑾西想起他還有她這麼一個明媒正娶的妻子。
等他能來看她一眼,哪怕就一眼也好。
她淒楚哀然又倔強強撐的樣子,讓厲哲文心疼不已!
他在她身邊坐下來,試探著將她冰冷的小手握在掌心。
“學姐,我知道你心裏很難過……,可是醫生剛才的話你也聽見了,你的身體虛耗過度,現在需要好好休息……,你聽我的話,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好不好?”
他說了很多很多話,可是這些飽含著擔憂與關心的話,一個字都沒有被她聽進去。
她始終都是呆愣木然的樣子,連眼睫毛都不曾眨動一下。
像是有一隻無形的玻璃罩子,將她籠罩其中,隔絕了她與外界的一切聯係。
厲哲文心疼莫名,鼓起勇氣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學姐,你別害怕,以後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一直保護你……”
懷裏的她全身僵直,每一個細胞每一根神經都被繃到了極致。
而她的上下牙齒,更是因為過度緊咬而發出了咯咕咯咕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