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恨極,怨極,悲極,怒極,她這是要把自己逼死的節奏了!
厲哲文見她如此,一顆心瞬時也是亂到了極點,痛到了極點。
他握著她怎麼也捂不暖的小手,哽咽說道:“學姐,求求你了,你放過你自己吧!我厲哲文今日發誓,以後一定好好守著你,不讓那些惡人再有傷害你的機會!”
情之所至,好長時間以來不曾落淚的他,竟是眼眶一陣刺痛,落下大顆的淚來。
那淚像是具有無比灼人的溫度,落在夏桑榆的手上,瞬時燙得她一個哆嗦。
她僵直許久的目光終於有了些漣漪:“厲哲文……,你怎麼哭了?”
“我,我沒哭!是眼淚自己出來的!”
厲哲文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然後攢起一個溫柔的微笑,誘哄說道:“學姐你困不困?要不你先睡一會兒吧?等你醒過來,你就會發現這些其實都隻不過是一場噩夢……”
她訥訥低語:“真的隻是噩夢嗎?”
“嗯!都是噩夢!睡一覺醒過來就沒事兒了!”
厲哲文的聲音更加柔和:“你的孩子還在,你的父親也還活著,容先生聽說你生病了,正在趕來的路上……”
夏桑榆明明知道他說的都是假的,可是意識還是忍不住順著他的話幻想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孩子還在她溫暖的子宮裏;父親也還在家裏張羅著飯菜;容瑾西聽說她生病了,不顧溫馳的糾纏就開車往她這邊趕來,他很擔心她,很害怕失去她……
想著想著,緊繃的心神便慢慢放鬆下來。
三五分鍾之後,她睡著了。
厲哲文等到她睡踏實了,輕手輕腳從病房裏麵退了出來。
他在走廊上來回踱步,為夏桑榆的病情擔心,也為夏桑榆的將來擔心。
身後傳來金寶寶的聲音:“哲文!”
“金小姐?你怎麼來了?不是告訴你學姐已經醒過來了,讓你安心在家好好歇著嗎?”
“歇什麼啊歇,桑榆家裏麵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她沒醒過來我擔心她永遠也醒不過來,她醒過來了,我又擔心她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金寶寶說著將手裏的袋子遞給他:“吃點吧,我順路買給你的!”
“謝謝金小姐!”
厲哲文客氣的道謝,伸手就要去接那袋子。
金寶寶卻將手一收,不滿的說道:“哲文,你能不能別這麼金小姐金小姐的叫我?”
厲哲文微囧:“那我叫你什麼?”
“叫我寶寶啊!我身邊的朋友都這麼叫我!”
“我,我也可以算是你的朋友嗎?”
在良辰夜總會,他們可是牛郎與金主的關係呢。
一下子就要躍升到朋友,他有些誠惶誠恐。
金寶寶爽快的說道:“我們當然是朋友了,而且還是很好的那種朋友!”
這幾天相處下來,金寶寶也算是看出來了,對厲哲文這樣的男人不能操之過急。
太過猛烈的追求反而會嚇壞他!
那天她把在巴黎時裝周上麵買下來的兩套男裝送到他麵前的時候,他第一句話居然是:“金小姐,很抱歉啊,我已經不在良辰夜總會幹了!”
見她沒反應過來,他又更加直白的補充了一句:“我現在不賣身了!”
就是這句話,讓金寶寶決定放緩追求的節奏,先從朋友做起吧。
她將裝有食盒的袋子遞給厲哲文,然後陪他在病房外麵的長椅上麵坐了下來:“桑榆的情況怎麼樣?我能進去看她嗎?”
“她……”厲哲文眼神黯了黯,歎息道:“她發燒了!醫生說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是她的危險期,如果天黑之前不能退燒的話,就凶多吉少了!”
“怎麼會這樣?你不是為她找到了匹配的特殊血型了嗎?”
“排異!醫生說有可能是她的個體差異引起的排異現象!”
“排異?又沒有做器官移植,排個什麼異啊……”
“我也不清楚,反正醫生就是這樣給我說的。”
厲哲文想起夏桑榆努力撐著不肯暈厥過去的可憐模樣,莫名的有些鼻頭發酸。
他低下頭,用吃飯的動作掩藏心底起伏的情緒。
還好金寶寶並未發現他情緒當中的異樣,沉默片刻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哲文,那位供血者到底是誰?怎麼從頭到尾都不讓我這個病人‘家屬’看一眼?我還想著當麵向他致謝呢!”
厲哲文拿著勺子的手不易察覺的抖了一下,眼底更是有不明的情緒飛快掠過。
金寶寶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