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齒糾纏片刻,夏蟬漸漸呼吸不過來,伸手將他推了一把。
賀槐生停下來,看著她的眼睛,又湊過去在她唇角輕輕碰了一下,方才鬆手。
夏蟬心髒好似也跟著顫了一下,又問他:“你怎麼來了。”
“嗯。”
“……”
賀槐生指腹輕輕摩挲她的嘴角,“……有蛋糕味。”
“剛吃了生日蛋糕,你要嗎,我上去給你拿一塊。”
賀槐生搖頭。
夏蟬抬頭看了一眼,“去車上吧,我怕我媽下來了。”
兩人上車,夏蟬把車子開出去,到附近一條僻靜的路上停下。
路燈光照進車裏,還算明亮。夏蟬怕他看不見,又特意將上麵的燈打開。
夏蟬問:“你先在跟程子晉吃飯?”
“嗯。”賀槐生摸出一支煙點燃,抽了一口,手肘靠在車窗上。
一時都沒說話,隻有溽熱的風吹進來,空氣裏滿是煙草的味道。
夏蟬看著他,“我們還是把話說清楚吧。”
“你說。”
夏蟬頓了頓,認真道:“不管什麼關係,我不想跟你開始。”
賀槐生沒說話。
“我這人最怕吃虧,跟你相處,還是單純點好。”
“你……吃不了虧。”
夏蟬笑了笑,“當然,你有錢嘛。但既然規規矩矩就能從你手裏掙到錢,我何必要走不規矩的路。”
說到底,還是怕。
周蘭這樣的女人,年輕時候性格比她更潑辣,也是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吃虧,到時候抽身離開,也能賺個盤滿缽滿。然而真到了那時候,自己早就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後來,那人走私文物事跡敗露,連帶著偽造古董、利用拍賣會洗黑錢等一係列違法亂紀的事兒全都給查出來,一審判了個無期。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那人的大老婆、“三奶奶”、“四奶奶”全都與他劃清界限,唯獨周蘭,自己四年攢下來那些錢全用來請律師打官司,找人疏通關係……最後還真讓她成功了,終審改判為二十年。
然而周蘭自己不但一無所有,還欠了一屁股債,就剩下那七套旗袍,壓在箱子裏,死也舍不得賣,隻當是個念想。
為了替周蘭還債,早些年她是過慣了摳摳搜搜的日子,有時候連買盒粉底都得精打細算。
由奢入儉難,周蘭滿腹抱怨,加之以前染上的陋習,也都沒能改掉,日子過得灰頭土臉,又寒磣瑣碎。
夏蟬雖然極其討厭她還成天做著舊日的美夢,然而真恨卻又恨不起來。
總之,這虧吃得太大,夏蟬無論如何不敢重蹈她的覆轍。
賀槐生沉默許久,終也沒說什麼。
兩人便算是達成協議。
夏蟬無聲歎了口氣,她早就發現,自己性格有時候過於理性,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片刻,夏蟬說:“你去哪兒,我送你。”
“回家。”
夏蟬點了點頭,正要開車,賀槐生又說:“不是……”
他似乎覺得費力,還是掏出手機來給打字:不是金葡園,上回帶你去的,槐蔭街。
夏蟬不記得路,開了個導航。
一路上分外沉寂,隻有導航機械的女聲,不斷提醒她前行拐彎。
很快到了路口,賀槐生示意她停下。
“我自己……進去。”賀槐生看她一眼,道了聲謝,打開車門下去。
夏蟬看著他背影走入巷中,沒入夜色,兩旁高大的國槐早不是上回見到時那般光禿禿的模樣,枝繁葉茂,濃蔭蔽天。
即便已到晚上,外麵仍是暑氣騰騰。
隱約,似有蟬聲。
·
賀槐生負責的新產品開始投入生產環節,夏蟬又有好一陣子沒看見他,估摸他又回南方去了。
夏蟬也沒閑著。
崇城東部一塊炒了四五年的地皮終於正式對外招標,要建設成東部又一商業中心,一時之間,許多企業集團望風而動。賀啟華有心與“地王”鞠和光合作投標,自得做足準備。
老總有大動作,秘書室自然得跟著加班,每天需要整理的資料堆疊成山。
大家正忙得焦頭爛額,賀啟華要去南方出五天的差,得帶一個隨行的秘書。
這不是一個多麼清閑的差事,但比留在秘書室要好的多,便有不少人毛遂自薦。
但最後賀啟華大手一揮,圈了夏蟬。
夏蟬顧不得整個秘書室議論紛紛,加緊時間了解賀啟華喜好,訂往返機票,酒店,製定行程計劃……確保整個形成萬無一失。
兩天後,夏蟬隨賀啟飛往羊城,在凱澤的連鎖酒店下榻。
前兩天,先陪著賀啟華去參加了兩場會議。
第三天,賀啟華連司機也不用,自己駕車離開了酒店,讓夏蟬可以自由活動一天。
夏蟬頭次來,也不知道附近有什麼好玩的,想了想,給賀槐生發了條信息。
賀槐生回複:你來羊城了?
夏蟬:陪賀啟華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