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會人員陸陸續續到齊,夏蟬給賀啟華倒了杯咖啡,回到自己位上坐下。他隨意翻了翻資料,說:“那開始吧。”
傅如玉往前一步,也不看資料,簡潔明了地將產品的目標客戶、設計理念,利潤和成本預期闡述一遍。
賀啟華似聽非聽,待傅如玉說完之後,問道:“還是上回那個問題,你這產品跟我們現有產品係列,區別在哪兒?”
傅如玉飛快報出一串數字,“這是過去兩年youthhouse每季度的市場份額和利稅,詳細資料大家可以看ppt。趨勢很明顯,yh(youthhouse)係列的利稅和市場份額逐季降低,按照這個速度,不到兩年,yh就會出現虧損,也等於星暉將完全丟失在年輕人中的市場。”
她按了一下遙控,屏幕上出現下一組數據,“左邊是我們調查的二十到三十五周歲年齡群體的平均收入和人均消費水平,以及具體收入區間和樣本所占比例,右邊是yh的產品定價。可以說,有能力購買yh的的年輕人隻占極少數……”
“你聽明白你的意思了,”賀啟華抬了抬手,“薄利多銷,是吧?”
傅如玉絲毫不怵,“如今星暉的產品一味走高端路線,與最早平價親民的理念全然背道而馳……”
賀啟華看著她,“你在質疑我的經營策略?”
“不,賀顧問隻是在質疑不合理的經營策略,”傅如玉語氣不疾不徐,“賀總,星暉的奠基人賀孟暉先生,當年就是靠賣三毛錢一塊的肥皂起家的。”
賀啟華一頓。
夏蟬在心裏捏了把汗。
這回答火藥味十足,簡直是直接指著賀啟華的鼻子罵他數典忘祖。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賀啟華笑了一聲,“小孩子打架,才會打不過就搬出家長。”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領,轉身往外走,“把文件送去我辦公室簽字。”
賀槐生全程無任何表情,隻這會兒方才掀了掀眼皮,瞥了賀啟華背影一眼。
傅如玉將文件遞交給夏蟬,平淡道:“請夏秘書幫忙呈給賀總簽字。”
夏蟬點頭。
傅如玉便不再看她,重回到賀槐生身旁,打了一串手語。
賀槐生點了點頭,從位上站起來往會議室門口走去。走到門口,他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卻是沒有回頭。
夏蟬收拾好東西,回到秘書室,把傅如玉給她的文件送到賀啟華桌上。
正要出辦公室,賀啟華推門進來。
夏蟬忙往旁邊讓了讓,“賀總。”
賀啟華到椅子上坐下,目光在文件上瞥了一眼,忽然出聲喊住夏蟬。
夏蟬立即停下腳步。
賀啟華從一旁端起咖啡杯,“你怎麼看?”
夏蟬靜了片刻,“賀總,我對公司經營的事並不了解。”
“不用了解,就說說,你怎麼看?”
怎麼看什麼?這策劃書,還是賀槐生這個人?
夏蟬斟酌片刻,隻得說:“我認為,固守舊有的觀念是不明智的。公司就如大船,海上行駛,風向洋流隨時在變,得根據具體情況做調整。”
賀啟華半晌沒說話,“總有些人,以為老祖宗留下的就是好的。”說罷揮了揮手。
夏蟬斂目,帶上門出去了。
·
賀槐生提交的新項目很快啟動,他在崇城留的時間也多了一些。
夏蟬常在公司碰見他,等電梯時,去會議室的路上,或是停車場。
然而多數時候,兩人隻是微一點頭算作打招呼,半個月下來,一句話也沒說上。
夏蟬這時候才覺得有些後悔,她不喜歡現在這狀態,別扭裏透著尷尬,還不如以前能隨意同他開玩笑來得輕鬆。
微信上,兩人的聊天記錄也就止於那天早上。最初夏蟬心不在焉時常會拿出來看看,後來索性把他從聊天列表裏刪除,反倒清淨。
一晃到了七月末,夏蟬的生日。
夏蟬同陳艾佳和劉寶娜約好了吃完飯,當天便沒加班,早早做完了工作,一下班直奔餐廳。
好一陣沒見,陳艾佳剪了個齊頸的中發,發梢燙了個卷,倒比她以往時候看著多了幾分嫵媚。
劉寶娜還是跟以前一樣沒心沒肺,見麵先報不平,“夏蟬姐,我跟你說,現在可慘了,程總動不動就來找客房部的茬。”
夏蟬笑了,“興許程總看上你了,借機跟你見麵。”
劉寶娜一陣惡寒,“幼稚。”
“真有這麼可怕?”
劉寶娜想了想,“那倒也不至於,起碼人長得十分順眼,客房部有些還是盼著他多來,最好天天來,時時來。”
夏蟬笑說:“是你盼著他天天來時時來吧。”
劉寶娜賭天發誓以證清白。
三人邊吃邊聊,不知怎的,話題突然扯到了賀槐生身上。
劉寶娜說:“前幾天賀槐生又來咱們酒店住了一晚上……如玉姐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