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蟬沒接腔。
周蘭話越發難聽,“還有謝星洲,白給人家睡了五年,現在人一拍屁股走了,你撈著什麼了?”
夏蟬立時沉了臉色,丟了指甲剪,起身往外走。
周蘭跟在身後,喋喋不休:“……這年頭,清高值幾分錢?沒幾分本事,譜倒是擺得比誰都高!”
夏蟬“哐”一下摔上門。
到外麵卻也無處可去,夏蟬想了想,到附近找了個地方,打開手機開始篩選招聘信息。
投出十幾封簡曆,收到八個麵試邀請,夏蟬排好時間,一一去了,最後收到了兩個offer。然而聘用她的兩家酒店,規模、營業狀況或是企業文化,比起凱澤都相差太遠。既然辭職了,選擇第二份工作更得慎重,她內心深處確實不大想將就,考慮許久,還是把那兩個offer給拒了。
此後半個多月,投簡曆,麵試,再投簡曆,再麵試……
似是回到大四那年,也是這樣焦灼茫然。可那時候畢竟有謝星洲陪她,兩人每晚見麵,繞著操場步行一小時,聊的都是對未來的暢想。
說要買個三居室的房,陽光充足;書房要有飄窗,閑時讀書,懶時睡覺;要養一隻貓,最好是布偶……
就在夏蟬倦怠沮喪,已開始萌生妥協之意時,接到了兩個電話。
一個是陌生號碼,自稱是星暉集團總經辦秘書室,通知夏蟬下午過去麵試。
一個是傅如玉打來的,約她見個麵。
掛了電話,夏蟬才反應過來第一個電話意味著什麼。
她心髒撲通直跳,一時無法決定該不該去,猶豫片刻,想起賀槐生。
拿出手機一看,賀槐生發給她的最後一條信息,還是二十天前,在星巴克的時候。
夏蟬躊躇許久,還是沒能將信息發出去。
下午,她照約定時間趕去星暉大廈。
在會議室小坐片刻,一人推門而入,夏蟬趕緊起身。
來人正是賀啟華。
夏蟬站直身體,不卑不亢地打了個招呼。
賀啟華微微頷首,“請坐。”
夏蟬在賀啟華對麵坐下,不著痕跡地打量了賀啟華一眼。
這人麵相端正,不怒而威;身型正常,不似這個年紀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應是對自己要求嚴格,注重形象管理;坐姿端正,毫不鬆弛,可見為人十分自律。
夏蟬心道,賀槐生這個對手,可不大好對付。
賀啟華直奔主題:“聽說夏小姐離開凱澤了。”
“是。”
“主動請辭?”
“是。”
賀啟華看她一眼,“據我所知,凱澤待遇還是不錯。”
“我是個俗人,不光看錢,還要看職業前景。”
“工作幾年了?”
“五年。”
賀啟華頓了頓,“那恐怕是有些屈才。”
夏蟬坦誠回答,“實不相瞞,我也覺得憤懣。”
“那小姐為什麼現在才想到辭職?”
“我性格軸,太早放棄不甘心。”
賀啟華肩膀稍稍放鬆,靜了片刻,十指交握,“聽說,我侄兒追求過你。”
夏蟬呼吸不自覺放緩,“是。”
“答應了嗎?”
“沒有。”
賀啟華看著她,“為什麼?”
她腦子裏轉得飛快,一時轉了數個念頭,最後,想起賀槐生說的話:我的敵人,才是賀啟華的朋友。
她麵上仍是不動聲色,“不瞞您說,做遊艇生意的孫一峰孫總,荷普藝術投資公司的創始人,以及香港的新銳畫家趙振先生,都曾向我表達過同樣的意思。”
賀啟華似是笑了笑,“夏小姐都拒絕了?”
“是。”
賀啟華一時沒說話,目光定在夏蟬臉上,幾分探詢的意味。
夏蟬被瞧得不自在,生生忍住,麵上仍是波瀾不驚。
賀啟華終於開口:“你對我侄兒這人怎麼看?”
夏蟬聲音冷靜:“喪家之犬,並不值得我發表任何看法。”她手指稍稍捏了一下,又即刻放鬆。
“夏小姐崇拜強者?”
“女人會同情弱者,但都會崇拜強者。”
“既然如此,夏小姐為何拒絕那麼多強者的追求。”
夏蟬抬眼看他,“外人的強大並不可靠,與其依附,不如自己變成強者。”
賀啟華又陷入沉默。
夏蟬收斂呼吸。
終於,賀啟華站起身,“三天之後給你答複。”
夏蟬站起身,麵色似有猶豫,“賀總,我有個問題。”
“請問。”
“……您要招什麼職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星暉旗下應該是沒有酒店的。”
賀啟華麵色稍緩,卻也沒正麵回答,“不知道招什麼,卻敢來麵試?”
“……權當增長見識。”
賀啟華看她一眼,“最後一個問題。”
“您說。”
“現在給你個機會,為上回酒店那事跟我道歉。”
“我道過歉。”
“那是劉弘毅要求的。”
夏蟬頓了頓,“我拒絕。”
賀啟華眼裏浮起些許笑意。
夏蟬與賀啟華道別,走向會議室門口。
“夏小姐。”
夏蟬停下腳步。
“還有個消息,相信你十分樂意聽見——劉弘毅被革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