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2

“你……”

秦楚滿臉慍怒的瞪向雲袖知,而下一刻,身體,強勁卻不失輕柔的被他擁入了懷抱之中。男子清冷的氣息,頓時縈繞上鼻尖。

“雲袖知,你放開我!”秦楚的聲音,驟然轉冷。

雲袖知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擁著秦楚,下顎,抵在秦楚的頭頂。

秦楚絲毫看不到雲袖知的神情,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麼。

時間,在安靜中,悄無聲息的流逝。

漸漸隕落的夕陽,將崖上那相擁的兩抹身影,密密的重疊在一起,與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長長的影子。

“雲袖知?”

漸漸地,秦楚的整個人,都開始有些僵硬了,於是,不由得開口喚了喚!他,該不會是睡著了吧?而,就在秦楚以為擁著她的這個人,不會應聲時,隻聽他在自己的耳畔,喃喃的對著自己問道,“為什麼要與西越帝在一起?”

“不關你的事!”

“離開他!”

“不可能!”

一刹那,秦楚明顯的感覺到摟著自己的那一雙手,緊了緊。

周圍的空氣,都不知不覺染上了一絲寒意。

秦楚止不住微微的戰粟了一下,心中,暗暗地思忖著脫身之計,而就在這時,隻見身後的樹叢中,一步步踏出來三隻體型碩大、目露嗜光的老虎!

瞳孔,霎時一縮,身體,刹那間一僵!

呼吸,猛然屏住!

雲袖知顯然也聽到了聲音,緩緩地鬆開秦楚,回頭望去,黑眸,慢慢的眯了起來。顯然,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水災,也令山中的動物受到了波及,麵前的這幾隻老虎,看樣子,已是多日未曾進食了!

“怎麼辦?”

秦楚擔憂的開口問道。

“不過是幾隻老虎罷了,怕什麼!”

雲袖知瞥了一眼戰粟不已的秦楚,神色淡淡,絲毫未將麵前的危險看在眼裏。

秦楚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親眼見到老虎,並且,還是體型這般彪大的,說不害怕,那絕對是假的,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維持鎮定,道,“我知道你武功高強,可是,你現在已經受傷了,決不能動武,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你是在關心我麼?”

雲袖知的眼中,閃過些什麼。

秦楚側開視線,道,“你先解開我身上的穴道!”

雲袖知指尖在秦楚身上一點,再收回手,寬大的衣擺,在半空中劃過一抹弧度。

秦楚普一恢複自由,便忍不住咳嗽了一聲,而後,腳步,不由自主的微微向後退了一步,手,一點點摸索上衣袖下帶著的毒藥。

雲袖知忽的上前一步,一把扣住秦楚的手腕,阻止她後退,狠狠地瞪著她!

秦楚這才發現,自己的身後,是萬丈懸崖,剛才,自己若多退一分,後果將不堪設想。心中,霎時一陣止不住的後怕。而後,抬頭,對著雲袖知道,“我身上有毒藥,也有銀針,待會,我們……”一邊說著,一邊將一瓷瓶遞給雲袖知。

雲袖知伸手,接過秦楚手中的瓷瓶,黑眸,忽的轉了轉,似笑非笑道,“原本,你是想準備用它來對付我的吧?”

秦楚笑了笑,卻是笑而不語。

對麵的三隻老虎,顯然都已經是餓極了。蓄勢待發的步伐,優雅中,帶著無盡的蘊力,一步步的逼近秦楚與雲袖知。然後,其中一隻,猛然一躍而起,直直的撲了過去。

碩大的身軀,在地麵上,投下一大片陰影。

空氣中,還可以清晰的聽到那一聲劃破靜謐的淩厲風聲。

秦楚與雲袖知兩個人,反應敏捷的飛快往旁邊一閃,與千鈞一發之際,險險的避開了撲過來的老虎,同時,雲袖知指尖的數根銀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襲向另外兩隻逼近的老虎。

第一隻老虎撲了個空後,準備折回身再撲,但是,它之前那一躍,步伐實在是太大,已然躍出了懸崖的邊際,所以,下一刻,一個落空,直接掉入了萬丈懸崖。

空氣中,劃過一道淒厲的吼聲。

另外兩隻老虎,雖然被銀針射中,但由於體型的緣故,並沒有馬上致命,隻是搖了搖龐大的頭,再次逼近。

秦楚手中的銀針,也射向老虎。

忽然,兩隻老虎,分了開來,分別逼向不知何時已經分開來的秦楚與雲袖知。

秦楚踱步在懸崖邊沿,腳下的石子,隨著她的踱步,不斷地往萬丈懸崖下掉去。崖下席卷上來的風,揚起那白衣黑發,肆意的飛揚。

秦楚暗暗地思忖著究竟該如何是好,暗暗的思忖著如何引自己麵前的這一隻老虎與第一老虎一樣落下崖去,暗暗地思忖著……

一人一虎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一時間,秦楚甚至能聽到老虎的呼吸聲。

側頭,向著身後的萬丈懸崖望去一眼。待猛然收回視線時,餘光,不經意的瞥見了崖下一丈處那一從懸崖峭壁中生長出來的樹木。

眸光,忽的一亮!

紅唇,已是帶起了自信與從容。

右手五指間的所有銀針,一刹那,全部襲向老虎的兩隻眼睛。

老虎雙瞳被毀,紅色的鮮血,霎時布滿了那兩隻比銅鈴還大的眼睛,並順著眼眶不斷的滑落下來。下一刻,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喪失理智的猛然往前一撲。

老虎的速度太快、太猛,但卻在秦楚的意料之中,來不及閃到一旁的她,便直接躍下崖去。

老虎,一個撲空,也隨之掉了下去。

雲袖知被老虎的那一聲怒吼,吸引過了目光,於是,恰見了秦楚落下崖去的那一幕。心跳,有那麼一瞬間的暫停,旋即,再不顧及自己身上的傷,運功,一掌打死了自己麵前的那一隻老虎,繼而一個躍身,未曾多加思索的就直追著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而去。

“雲袖知?”

秦楚躍下崖後,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崖壁上的那一棵樹木,阻止了身體的下墜,而,當她感覺到老虎在自己的身後落下去而抬頭望去的時候,隻見,一襲白衣的雲袖知,猛然躍了下來,火光電石間,急忙出口喚道。

雲袖知在躍下崖後,敏銳的察覺到了秦楚的身影,於是,身形一晃,也抓住了秦楚所抓著的那一棵樹木。下一瞬間,便聽到了她幾乎響徹在自己耳畔的擔憂呼喊。

“雲袖知,你沒事吧?”

秦楚望著近在咫尺的人,發現他肩膀上隱隱有血漬滲透出來,心中一憂,脫口道,“不是說不能動武麼,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聞言,雲袖知卻是笑了,牛頭不對馬嘴的道了一句,“幸好,你沒事!”

秦楚目光一怔,旋即,又一次閃躲開去。

這時,被兩人同時拽住的那一棵樹木,明顯的鬆動了一下。

兩人一道抬頭望去。

一刹那,不僅看到了樹木根部的鬆動,還看到了樹幹上盤旋著的那一條毒蛇。

秦楚沒有拽住樹木的那一隻手,連忙去摸自己的衣袖,但是,衣袖下,早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而那毒蛇,像是冬眠突然醒了過來一般,吐著紅色的尖尖舌頭,一寸寸的靠遊了過來。

雲袖知暗暗地運力,但是,下一刻,抑製不住的猛然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點點鮮血,霎時染上了近在咫尺的秦楚的胸口。

秦楚快速的側頭望去,發現雲袖知的臉色,已經蒼白的不成樣子,心中,一時間又急又憂,“你不要再運功了,否則,真的會沒命的。”

“我們,必須要上去,難道,你想等在這裏被蛇咬麼?”難得的,雲袖知竟開起玩笑來。

“當然不想,可是你的身體……”

“這麼一點傷,還要不了我的命!”雲袖知淡笑一聲,手,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動,覆上了秦楚拽著樹幹的那一隻手,而,幾乎是同一瞬間,毒蛇的毒牙,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一聲悶哼,硬生生壓抑在喉間,沒有發出來,神色,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秦楚感覺到雲袖知的手突然覆上自己的手,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即,就要抬頭望去,然,身體,卻在這個時候,忽的被雲袖知帶起,衣袂飄飄間,向著崖上而去。

內傷加箭傷,再加因為運功而加速蔓延至全身的毒素,令勉強運功的雲袖知,下一刻便驟然失了力,眼看著懸崖就在眼前,但……硬咬了咬牙,雲袖知一把扣住崖沿,然後,用力將秦楚送了上去,而自己,在送秦楚上去後,已是一絲力氣也無。

扣著崖沿的手,一點點的滑落。

秦楚跌倒在崖上,顧不得雙膝撞在地麵上磨出的傷口,快速的轉身,在雲袖知扣著崖沿的手,滑落的那一瞬間,一把抓住他的手。

幸好,幸好!秦楚忍不住慶幸!

雲袖知本以為自己會掉落懸崖,沒想到,手,竟在這個時候,被一雙手,緊緊地拉住。那拉住他手的雙手,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她的顫動。

“雲袖知,抓緊我,別鬆開!”

秦楚一介女子,要抓住雲袖知一個大男人,力道,實在是不夠,漸漸地,被雲袖知帶了下去,半個身子都探出了懸崖,身後的發絲,順著兩側的肩膀,滑落下去,在風中,飄飄逸逸。可盡管如此,她還是絲毫不願鬆開手,一再的道:雲袖知,別鬆手!

而後,透過手心黏糊的濕潤,後知後覺的發現,雲袖知被自己握住的那一隻手,手背上,有兩個黑色的小圓形傷口,正不斷的溢著暗紅色的鮮血!

“雲袖知,你被蛇咬到了?”

秦楚暗怪自己粗心,這個時候才發現,繼而,微微思忖了一下,俯身,便吸允上了雲袖知的手背,一口一口,將他體內的毒血,一點點的全數吸允出來。

雲袖知的心,有一角,忽的動了動。不同於以往,這一次,動得很明顯!他抬頭,靜靜地望著那一個抓著他的手不放、不顧自身安危、為自己吸允毒血的女子,許久許久,緩緩而笑,“為什麼要救我?”

“是你先救的我!”她回答的很簡潔,也很幹脆,似乎,還有意在撇清著什麼。

“若是我死了,天下就可以天平,為什麼要救我?”

“我希望天下太平,是不想有人再喪命,既然如此,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在自己的麵前死去卻不出手相救!”

“可是,我死了,很多人就可以活著!”

秦楚閉了閉眼,終是無言以對。她救他,隻是想救他罷了!

“你真的和那一個人很像,若不是容貌完全不同,不,即使是容貌完全不同,我也幾次將你當成了她!”

“你……”

“罷了,你鬆手吧,別為了我白白送命!”

說著,雲袖知一點點的鬆開了秦楚的手,不再看秦楚。

秦楚感覺到雲袖知的手,滑出自己的手心,頓時,心慌一片,急切的喚著他的名字,可是,他卻已再不抬起頭來。

“雲袖知,難道你不想想你母親麼?”

“雲袖知,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南寧帝能夠認你的麼,難道,你不等那一天了?”

“雲袖知,我沒有力氣,我抓不住你,你不要鬆開,好麼?”

秦楚一遍又一遍不停的的說著,最後,在雲袖知是手,還是不斷的滑落自己手心的時候,忍不住絕望的閉上了眼。

而,她不知,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那一個被她拉住的人,緩緩地抬起了頭來:她難道不知,他若不放手,會將她也一道拉下去麼?

終於,指尖觸過指尖。

兩隻手,徹徹底底的分了開來!

秦楚驀然睜大了眼睛,怔怔的望著那一襲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落下去的白衣。

“雲袖知!”

一聲呼喊,響徹雲霄!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襲湛藍色衣著的男子,追著那一襲白衣,躍下了崖去。

片刻後,崖上。

秦楚看著麵前的雲袖知,猛然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葉景鑠站在一旁,剛才,幸好他及時的趕到,才救回了落下崖去的雲袖知。片刻,平靜的道,“雲南王,其實,你或許誤會南寧帝了,他真的很關心你!”

聞言,秦楚與雲袖知都一同望向了葉景鑠。

“你可知,當日,在鳳扆山,當儀貴妃說出你的身世的時候,我為什麼會沒有詫異麼?以前,我一直疑惑,為何南寧帝會如此的看重你,並且,還暗中吩咐我,一定要助你。如今,終是明白了!還有,你當初能那麼迅速的掌控朝局,不還覺得有些奇怪麼?”細微之處,點點滴滴加在一起,其實,還是可以察覺出那一個人對麵前之人的在意的!

雲袖知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濃睫,遮住了眸內牽動開來的那一絲波瀾。

秦楚看著,輕輕地歎息一聲,旋即,開口道,“雲袖知,你如今身上的傷很重,需要靜養,需要各種草藥,隨我回城內去吧!”

見麵前的人久久不說話,秦楚又道,“放心,我保證,絕沒有人會傷你的!”如今的城內,到處都是西越國與東華國的士兵,秦楚能夠了解麵前之人心中的顧忌。

葉景鑠看著從未曾有過這般狼狽的雲袖知,也開口附和道,“你的傷,確實需要好好地靜養,一切,都等傷好了再說。下山後,我會立即調集南寧國的兵馬前來。”

秦楚聞言,目光頓了頓,沒有說話。

雲袖知思忖著,良久,抬頭望著秦楚,點了點頭。

秦楚立即上前去攙扶。

一行人下山,已經是傍晚時分。

遠遠地,秦楚便看見了到處尋找自己的士兵,於是,開口相喚,也這才知道,祁千昕前來了,正帶人到處尋找自己。

秦楚回頭,對著雲袖知、葉景鑠等人道,“你們先進城吧。”話落,令士兵將人送進城內的行宮之中,好生照顧。

“你呢?”葉景鑠問道。

“我等千昕,一道回去!”秦楚淺笑著道。

聞言,雲婉儀敏銳的察覺到雲袖知瞬間轉開的視線。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

等幾人離去後,秦楚詢問了士兵那一個人是往哪一個方向而去的,準備前去尋找。可不想,在轉頭的那一刻,便見他從遠處走來。

紅唇,不覺得便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祁千昕走近,餘光瞥見秦楚胸口上的鮮血,目光一頓,鳳眸倏然劃過一抹擔憂,“阿楚,你哪裏受傷了?”

秦楚順著祁千昕的目光低頭望去,是先前雲袖知沾染在她身上的鮮血,於是,搖了搖頭道,“我沒事,這血,不是我的!”

祁千昕還是有些不放心,上上下下巡視了一遍秦楚。

秦楚莞爾一笑,道,“你怎麼突然過來了,那邊城內受傷的百姓,都安頓好了麼?”

祁千昕點了點頭,“莫擔心,一切都好!”

秦楚頷首。

祁千昕旋即揮了揮手,示意士兵們先走,自己牽起秦楚的手,漫步走回去。

地上,到處都是泥濘,秦楚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的小心,但鞋子與衣擺,還是不知不覺被弄髒了。忽然,腳,踩到一塊石子,若不是手被祁千昕握著,恐怕就要跌倒了。

祁千昕停下腳步,打橫抱起秦楚。

秦楚一恁,雙手摟住祁千昕的頸脖,道,“我沒事,讓我自己走!”

“像你這麼慢,天黑也走不回去!”

“可是,就算要走到天黑,你也會一直陪著我的,不是麼?”秦楚淺笑,明眸,都微微的彎了起來。

祁千昕低頭望著懷中的人,“是!”一個字,不輕亦不重,卻格外的認真。

“千昕,我想牽著你的手走!”

祁千昕抱著秦楚,再走了一會後,來到地麵稍微幹爽一點的地方,將秦楚放了下來,手,撫了撫秦楚淩亂的長發。

秦楚笑著抓住祁千昕的手,與他五指相扣,緊緊地不分開。那手心內的溫暖,源源不斷的傳遞到了她的心裏,“千昕!”

“走吧!”

祁千昕鳳眸中劃過一絲寵溺,牽著秦楚的手,護著她,一步步往城內而去。

當兩個人,終於進城後,衣擺上,都已沾滿了泥濘,當然,祁千昕會弄得這麼髒,全都是因為秦楚之故。

行宮內。

一場水災,幾乎將裏麵一切能夠移動的東西都衝走了。四麵牆壁,勉強不過是一個遮風擋雨的避所。

秦楚洗了洗手,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後,快速的往雲袖知所在的那一院落而去。

房間內。

秦楚剛一步進去,就聽到了那一聲聲壓抑的咳嗽聲,連忙上前。看到,雲袖知已經換了一套幹淨的白衣,可也因此,越發襯托出了他胸口處滲透出來的紅色鮮血。

雲袖知聽到聲音,側頭望去,不甚明亮的光線下,讓人看不清他眸內的光芒。

秦楚步近,在床沿坐了下來,伸手,為雲袖知把脈,半響,收回微微顫動的手,平靜的道,“一定會沒事的,我一定會救你的!”

“無所謂!”

雲袖知的聲音,淡淡的,仿佛生死對他而言,都是一樣。

秦楚看著雲袖知,依舊是那一句話,“我一定會救你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門外,端藥而來的雲婉儀,聽到房間內傳出來的聲音,腳步,微微的頓了頓,繼而敲門而進,將手中的藥,直接遞給了秦楚,道,“我還有點事,楚姑娘,麻煩你照顧一下知兒。”話落,便走了出去。

秦楚看了看手中被強塞進來的藥碗,再看了看雲婉儀離去的背影,將藥碗,遞向雲袖知,道,“喝藥!”

雲袖知伸手去接,但是,手上並沒有什麼力道。藥碗,在秦楚放入他手中的那一刻,忽的就從他的手中滑了下去。

秦楚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藥碗,碗內,黑褐色的藥汁,不可避免的灑出來一點,全數濺在了她的手背上,瞬間帶起一片燙紅。

“你沒事吧?”

雲袖知關切的道,手,就握上秦楚的手。

秦楚將手抽回來,神色聲音都沒有什麼變化,儼然就像是對待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傷者,道,“我喂你!”

雲袖知察覺出秦楚的疏離,黑眸一斂,沒有說話。

房間內的空氣,不知不覺陷入了一片低氣壓當中。

秦楚似是無覺,喂雲袖知喝完藥後,起身離去,道,“你先休息吧,我明日再來看你。”

夜晚。

安靜的屋內。

秦楚沐浴,洗去一身的疲憊,當步出浴桶時,祁千昕推門而進。

“晚上,早些休息!”祁千昕反手合上房門,對著眉宇眼梢都掩不住疲憊的秦楚說道。

秦楚點了點頭,向著床榻走去,躺入榻中。

不一會兒後,不緊不慢褪去衣服的祁千昕,也躺了進來。

秦楚半側過身,麵對著祁千昕,手,在被子下,摟上祁千昕的腰。

祁千昕仰躺在床榻上,將秦楚,整個人撈入自己的懷中,修長的手指,有一下無一下的輕輕撫著秦楚的長發,道,“今天,都發生了什麼事?”

秦楚將一天內發生的事,簡簡單單的與祁千昕說了一遍。

祁千昕微微的沉默起來,許久,道,“睡吧!”

秦楚無法入睡,隻是靜靜的聆聽著身旁之人的心跳。

夜,無聲無息的流逝。

三日後,消失不見的古修蒼,突然出現,所有的人都感到詫異,除了祁千昕。

那一日。

雲袖知與古修蒼兩個人,在亭子中,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夕陽西下,古修蒼才站起身來。隻見,他輕輕地拍了拍雲袖知的肩膀,俊美的臉上,帶著一抹難得的笑容。

亭子外。

雲婉儀一直站著,可以說,亭子內的人坐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

古修蒼步出亭子,望著麵前的女子,輕輕地歎息一聲,“婉儀,以後好好地照顧袖知。”

“那你呢?”

雲婉儀急切的問道,而問出後,又徒然害怕起麵前之人的回答。

古修蒼笑了一笑,不語,越過雲婉儀,頭也不回的離去。

高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遠方!

雲婉儀雙足微微一軟,那一個人,他真的自始至終都不曾回一下頭!

一場水災,禍兮,福所倚!

三國,由開始的戰亂,轉為了空前的團結,一致麵對災難。

三個月後。

雲袖知登基為帝,封儀貴妃雲婉儀為太後,同時,向兩國發出和書!

三國交界處。

一輛奢華的馬車,緩緩的行駛著,前後左右,都是侍衛。車內,時不時的傳出孩子的歡聲笑語,衝刷了天地間的那一股潸然。

車內。

秦楚懷抱著家齊,不時的用手逗弄他,玩得不亦樂乎。

雲袖知斜靠在榻上,手中翻著書,但卻絲毫也沒有看進去,最後,索性放下書,好整以暇的看著對麵的那一對母子。

點點柔情,溢滿那一雙魄麗的鳳眸。

秦楚察覺到祁千昕的目光,對著懷中的家齊道,“家齊,叫父皇!”

家齊聞言,胖嘟嘟的小臉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斷的轉動著,然後,機靈地掙脫開秦楚的手,四肢並用的從秦楚的腿上向著榻上的祁千昕爬去,用嫩嫩的小手,拍上祁千昕的臉,繼而,整個人趴到祁千昕的腿上,脆生生的叫道,“父皇!”

聞聲,秦楚吃醋了,“為什麼他每一次叫你都比叫我大聲?”

祁千昕失笑,一手護住懷中的孩子,看得出來,他是一個非常喜歡孩子的人。

秦楚坐過去,與祁千昕擠在一起,伸手去碰孩子小巧的鼻子。

孩子猛然張口,一口就對著秦楚的手指咬下去。

秦楚眼疾手快的倏然收回手,才免去了被咬到,而後,不由得瞪起眼睛,問祁千昕,“這到底是誰教他的?”

祁千昕微微皺了皺眉,顯然,他也不知道小孩子什麼時候有這種習慣了!而後,敏銳的察覺到孩子衣領包裹著的頸脖上,多出來一條紅色的細線。

將細線拉出來一看,是一個非常小的香囊,側頭,望向秦楚。

秦楚搖頭,道,“我沒有給他帶過這個,並且,一個時辰前我給他換衣服的時候,都沒有這個香囊的!”說著,伸手去接祁千昕手中的那一個香囊,放在鼻尖,輕輕地嗅了嗅。

霎時,麵色變得異常的奇怪了起來。

“這香囊有問題?”祁千昕問,同時,扯斷香囊的紅線。

秦楚耳後劃過一絲可疑的紅暈,半響才道,“這香囊裏麵,不是香料,而是……是……”半天也是不出個所以然來。

祁千昕皺眉,“到底是什麼?”

“是春藥!”

秦楚一閉眼,猛然脫口說道。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無聊的人,竟在這麼小的小孩子頸脖上,掛這樣的東西。按照時間來看,這個香囊,應該是半個時辰前,馬車停下休息時,被人帶上去的,而那個時候,隻有宮女抱過孩子,可是,宮女怎麼可能會不要命的給小孩子掛這個?

祁千昕取過秦楚手中的香囊,再次打量了一番,鳳眸微眯。

小孩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覺得麵前的那一個小小東西好玩,就掙紮的要去拿。

祁千昕隨手將香囊扔出窗外,將孩子遞給秦楚。

秦楚抱過來,耐心的安撫含淚欲泣的孩子,問道,“家齊,你有沒有見過什麼奇怪的人?”

小孩子眨著好奇的眼睛,下一刻,又掙紮著往祁千昕懷中而去。

秦楚發現了,這個孩子,特別喜歡祁千昕。於是,惡狠狠的威脅道,“你若是再動,娘親就不要你了!”

小孩子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雙腳在秦楚的腿上蹦蹦跳跳。

南晉城。

馬車,緩緩地在南晉城內的鳳凰台前停了下來,南寧國的帝王與東華國的帝王,已經先一步到達,就等著因為孩子耽誤了一點時間而遲到的祁千昕。

祁千昕步下馬車,揮退了侍衛,親自伸手,扶著懷抱著孩子的秦楚下車。

紅衣白衣,並肩站在一起,在明媚燦爛的陽光下,美靨如畫。

城內早早聚集在此處的百姓,在見到秦楚的那一刻,紛紛湧了上來。那一日,若不是麵前的女子,或許他們早已經死了。最後,竟一致的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感謝。

秦楚將孩子交給一旁的宮女,旋即,急忙上前去攙扶,讓所有的人都不要下跪。

鳳凰台,兩百零八階的台階,秦楚與祁千昕一道,一步一步走上去,寬大的衣擺,搖曳在身後,摺摺疊疊,如一朵盛開正豔的花朵。

階梯盡頭。

兩襲白衣的男子,負手而立,靜靜地望著底下走上來的人。

“西越帝!”

封若華與雲袖知分別對這祁千昕喚了一聲,目光,在秦楚的麵上,一掠而過。

“東華帝、南寧帝!”

祁千昕與秦楚一道對著麵前的兩個人喚了一聲。

幾人,相視一笑。

而後,一同在台中央擺放著的那一石桌的三側而坐。

今日,三國帝王齊聚在這裏,為的,就是簽署和平盟約。承諾,有生之年,絕不發起任何戰爭,三國,和平共處!

當三份簽上了三國帝王名字的盟約,呈現在各自麵前的時候,坐在祁千昕身側的秦楚,心下顫動,雙手拿起祁千昕麵前的那一份盟約,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過去,然後,止不住的欣喜而笑。

笑容,懸掛在她的臉上。三人,同時望去,忽覺,如畫江山,似錦繁華,如斯美好,到頭來,其實,還不及麵前之人臉上那淺淺一笑。

底下,猛然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呐喊聲,震天動地!

台上。

秦楚與祁千昕並肩站在一起,靜靜地俯瞰著底下的城池與百姓,俯瞰著遠處的大地,心,從未有過的美好。而這時,眼尖的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在底下,一晃而過,隨之,響起了宮女的驚呼聲。

不好!

秦楚與祁千昕相視一眼,下一瞬間,祁千昕已經摟著秦楚的腰,帶著她,飛躍下鳳凰台。

底下的百姓,仰頭看著這一幕,隻覺得那兩抹自頭頂飛掠而過的身影,衣袂飄揚間,恍若仙人下凡,美得不可思議!

還是晚了一步!

當祁千昕與秦楚落地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同時,孩子也不見了!

秦楚的心,刹那間,焦急、擔憂到了極點,怎麼也無法冷靜下來。

封若華與雲袖知也隨之飛掠下來。

三人,快速的下令封鎖城門,令侍衛挨家挨戶的去搜查!

整整一天一夜,也沒有找到孩子的身影。

而那一個綁走孩子的黑衣人,也絲毫沒有頭緒,根本查不出他的身份。

“阿楚,別急,一定會找到的!”祁千昕一邊安慰著秦楚,一邊派人去查,再一邊調集人馬過來,即使是翻遍天下,也定要找出孩子來。至於,那一個黑衣人,鳳眸內,劃過一道令人不寒而粟的冷冽。

另一邊,封若華與雲袖知也不斷地加派人馬尋找著。

但是,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孩子與黑衣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這一夜!

秦楚從睡夢中驚醒,猛的坐起了身,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而後,才記起,自己白天的時候,突然暈倒了。

環視一周,祁千昕並不在房內。

深深地喘息了一下,秦楚掀開被子起身,來到桌子旁,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窗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吸引了秦楚的注意。

秦楚側頭望去,恰見一襲有些熟悉的黑衣,從窗外,輕手輕腳的躍了進來,“是你?”來人,竟是許久不見的蘇尋歡!

旋即,猛然想到什麼,秦楚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前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帶走了孩子?”

蘇尋歡綻放一個風靡萬千的笑容對著麵前的人打招呼,而後,搖了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帶走孩子的。”繼而,好奇的問道,“你認識我?”

秦楚沒有理會蘇尋歡後麵的那一句話,道,“不,一定是你,孩子頸脖上的那一個香囊,裏麵裝的是春藥,這世上,除了你,誰還會做這樣的事?”

蘇尋歡撓了撓頭,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是麼?”

“你……”

秦楚看著麵前之人那嬉皮笑臉的樣子,不覺惱怒。

蘇尋歡察言觀色,神色認真起來,道,“那香囊,確實是我偷偷掛上去的。其實,西越帝是我一個好朋友喜歡的人,他如今身邊突然帶著一個新的女人,我很好奇,就來看看。然後,意外的看到了那個孩子,他很可愛,於是,就送了他一點見麵禮,不過,那個孩子,真的不是我帶走的。”

“真的不是你麼?”如果不是他,那會是誰呢?

蘇喜歡點頭,聳了聳肩道,“再說,我帶走那個孩子幹什麼?又不是我自己的孩子!”

秦楚倒退了一步,跌坐在窗邊的那一竹榻上。這麼久沒有孩子的消息,已然令她陷入了慌亂當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蘇尋歡看著麵前女子那絕望的樣子,心有不忍,快速的說出自己今夜來此的目的,道,“其實,我今夜前來,是想告訴你,那一夜,我似乎、好像看到了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孩子,出了北城門。”

聞言,秦楚猛然睜大了眼睛,下一刻,快速的起身,一把拽住蘇尋歡的衣袖,“那你當時為什麼不阻攔?”

蘇尋歡再一撓頭,“當時,我喝醉了,其實,並沒有看清楚,隻是你們這麼久沒有找到孩子,所以,我就來給你們提供一條線索。”

“那帶著孩子離去的那一個人,他長得怎麼樣子?”

“沒有看清,不過,那一個人,有一頭白發。”

“白發?”

秦楚詫異,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腳步聲,是祁千昕回來了。

蘇尋歡聽到聲音,立即躍窗而出。他似乎,很怕祁千昕的樣子,上一次,也是看到祁千昕來了,就走了。

祁千昕推門而進,快步來到窗邊,向著窗外望去,繼而回頭,對著秦楚問道,“剛才,是什麼人?”

“一個朋友。”看蘇尋歡那麼怕祁千昕的樣子,秦楚便沒有說出他的名字,而是轉了話題的急切問道,“孩子,找到了麼?”

祁千昕搖了搖頭,在秦楚失望之際,再丟出一個令秦楚心驚的消息,“莊兄,得知消息後趕來,路上,遇上了仇家,如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秦楚雙眸猛然睜大,這世間,能傷莊君澤的人,屈指可數,那到底會是誰?

“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有我在!”祁千昕伸手,將秦楚纖瘦的身軀,擁入自己的懷中,驅散她周身的寒意。

秦楚靠在祁千昕懷中,點了點頭,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因為,隻有冷靜,才可以想出辦法。然後,將蘇尋歡對自己說的話,對著祁千昕說了一遍。

“我這就多安排些人,往北城門的方向去尋!”

“好!”

又是兩日後。

派出去尋找的士兵,帶回來一封信函。

祁千昕打開,片刻,猛然一收手,信函,霎時被他捏成一團,對著士兵問道,“這一封信函,哪裏來的?”

士兵如實稟告,“啟稟皇上,這信函,是一名乞丐送來的,說是裏麵有皇子的消息,所以,屬下就連夜送了回來。”

聞言,秦楚激動起來,立即起身,取過祁千昕手中的那一封信函,打開。裏麵,寥寥數語。說:若想見到孩子,三日內,趕到北涼城外的北涼山山腳下。

當,看完最後一個字後,秦楚拿著信函的手,指尖,止不住的微微顫抖了起來。

祁千昕則對著士兵問道,“那一名乞丐,現在在哪裏?”

“就在門外。”

不一會兒後,那一名乞丐,便被帶了進來。

細細的詢問了一番乞丐後,得知,給他這一封信函,讓他這麼做的那一個人,年約半百,一頭白發,手中,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

“應該就是他了!”

秦楚雙手緊緊地握住祁千昕的手。

祁千昕點了點頭,吩咐士兵下去準備,一炷香的時間後,就出發!

信函上,被點名要求前去的人,有三個,一個是祁千昕,一個是封洛華,還有一個,就是此刻跟隨在祁千昕身邊的女人,也就是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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