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了2

聖壇之上。

秦楚一襲火紅的嫁衣,寬大的衣擺及地,拖拽在身後的地上,頭上的裝扮,與昨日成為聖女時如出一轍,額間的晶色寶石,在淡淡的陽光下,散發著白色的光芒,三千青絲,筆直的垂與身後,風過處,偶爾揚起一縷兩縷,肆意的飛揚。精心打扮的臉上,唇角,始終含著一抹清淺笑容,仿佛,萬事萬物都無法影響到她!

秦楚對麵的八位長老,看了看秦楚,又向著底下望去,半響,還是為首的謙長老,上前了一步,對著秦楚問道,“聖女,祁公子為何久久未曾前來?”

“再等等!”

音質清潤,如上好的玉珠,墜落玉盤,不帶絲毫的情緒!

聞言,八位長老隻得耐心的等待!

洞內。

祁千昕靜靜地環視四周,任由洞內那一股強勁的力量,衝擊著身體,負於身後的手,節骨,因為太過用力的緊握,而開始漸漸的泛白。

空氣,呈現在死一般的寂靜當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際的太陽,在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一點點的偏移弧度,人在地麵斜射出的影子,在不知不覺的脫長。

“聖女?”

謙長老望著麵前神色平靜如水的女子,輕輕地開口喚道。

“什麼時辰了?”朱唇輕啟,語氣,清冽如遠處地麵上覆蓋的茫茫白雪!

“未時!”

“已經等了多久了?”

“再有一盞茶的時間,便整整半個時辰了!”

古代的半個時辰,也就是現代的一個小時,秦楚輕輕地閉了閉眼,明眸如月,清冷如皎,片刻,掀唇啟聲,“那就再等一盞茶的時間!”

謙長老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看著麵前女子的神色,又咽了下去。腳步,後退一步,站回到那一行長老當中,側頭,對著左側的那一位長老,低低地說道,“你再派人去找找!”

那一名長老輕輕地點了點頭,不放出一點聲音的快速步下聖壇!

秦楚負手而立,麵朝著麵前的幾位長老,背朝著聖壇底下密密麻麻的部民,纖細的身軀,筆直而立,底下的眾人,絲毫看不見她的神色,也猜測不出她此刻的情緒。

遠處,一襲白衣,長發未束的男子,負手靜立,目光,自始至終,未曾離開過那一襲嫁衣分毫!

阿潔從遠處,緩緩地靠近,之前,她在屋子內偷偷地找了一圈,就是沒有找到要找的人,後來,看著被部民簇擁著的那一襲嫁衣,終於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其實之前已經見過。腳步,想要上前,但是,她的周圍,始終有人!

莊君澤側頭,淡淡的看了一眼阿潔。

阿潔也看了一眼莊君澤,之後,又將目光,落回到聖壇之上的那一襲嫁衣身上,心中,思索著,自己究竟該如何,才能接近她!

“海底牢房中關著的那一個人,是誰?”

莊君澤未曾移動視線,不鹹不淡的對著身側的阿潔問道。

一道聲音,平靜無常,但,不知為何,聽在阿潔的耳中,竟有一種特殊的魔力,讓她的心神,一瞬間,無法自主的被那一道聲音,深深地控製住,張口,不由自主的回答道,“海底的人,是聖女!”

“那此刻聖壇上的人,是誰?”

“新一任的聖女!”

“海底的那一個人讓你來找她,究竟所謂何事?”

“新任聖女,是聖女的女兒,聖女隻是要見自己的女兒而已!”

聞言,莊君澤這才側頭,認真的望向身旁的女子,語音無變化的再問,“那一個女人,為什麼會覺得新任的聖女,是她的女兒?”

“曆代以來的聖女,都是血脈相傳的,如果,新任的聖女,不是聖女的女兒的話,八位長老,是斷不可能讓她成為部落的聖女的!”

莊君澤一刹那,猛然望向聖壇上的人,隻是,可能麼?心中,忍不住暗暗地嗤笑一聲自己剛才那一瞬間劃過腦海的愚蠢想法,道,“她不是你們聖女的女兒,她是我的妹妹!”

阿潔搖了搖頭,機械般的回道,“她用自己的血,打開了聖壇之上、大圓石上的那一塊九曲十八彎白玉,取出了大圓石內,塵封了將近二十年的權杖,絕不會錯的!”

莊君澤不覺得半眯起了眼睛!

石洞內。

石壁上的每一幅刻畫,都如一把鋒利的刀,毫不留情的在祁千昕的身上,劃下一刀又一刀的傷口,鳳眸半斂,幽暗深邃,不帶一絲溫度!

周身,不知不覺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戾氣。

突然。

祁千昕用力的一拂衣袖。

但見,石壁上的每一幅刻畫,畫身上,一瞬間,都多出了一條被利劍深深劃開的痕跡!

千幅刻畫,竟是,一朝盡毀!

洞內的那一股強大的反噬力量,刹那間,如一隻無形的手,從四麵八方,狠狠的擊打在祁千昕的身上,一大口鮮血,猛然吐了出來,點點滴滴,染紅了地麵,如千朵萬朵的梅花,綻先綻放。

等待,終究是有限度的!

別說是八位長老、底下的部民,等不下去了,就連秦楚,也已經沒有了等下去的耐心,與理由。負於身後,緊握成拳的手,一點點的鬆開,臉上清淺的笑容不變,帶著無上的雍雅,完美的無懈可擊的從容,淡然無波的眸光,緩緩地回過身去,清亮了嗓子的宣布道,“今日的婚禮,取……”消……

“想都別想!”

就在秦楚開口,要宣布婚禮取消的時候,一道暴怒的聲音,突兀的從遠處傳來,猛然打斷了秦楚的話,迫使她將最後的那一個字,給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下一刻,一襲紅衣,如一道紅色的流光,在半空中倏然一晃,瞬間立在了聖壇之上,秦楚的身邊,帶起秦楚身後的幾縷發絲,飄逸而起!

“想要取消婚禮,想都別想!”

祁千昕狠狠的瞪向側過頭來望著他的秦楚,仿佛,剛才久等不到的人,是她一般!

秦楚一點點望著突然出現的祁千昕,神色,平靜如常,不起一絲一毫的變化,紅唇微掀,吐出冷漠至極的話語,“時辰已過,婚禮,早已經不作數!”

祁千昕亦同樣望著秦楚,四目相對,鳳眸中漫天的怒意,漸漸的被一抹冷笑所替代,薄唇微斂,嗤笑一聲,“你以為,在你答應的那一刻,還有後悔的權利麼?”

“沒有麼?”

明眸半眯,紅唇輕悠悠、緩慢慢的溢出三個字,帶著嘲諷的意味。

祁千昕聞言,一把扣住了秦楚的手腕,那力道,令秦楚的手腕,頃刻間,出現了一道青紫交加的淤痕,“有本事,你就再說一遍!”

秦楚對上那一雙鳳眸,眸底,漸漸地燃燒起一股狂怒!

底下的部民,高高的抬起頭,但,因為,聽不到聖壇上那兩個人對話的原因,所以,竟將那樣對峙的一幕,當做了含情脈脈的對視!

遠處!

莊君澤雖然內力深厚,但距離,實在太遠,隻是看到了那兩襲身影,衣袂,糾纏交織在一起。心中的那一絲懷疑,因為僅僅隻是懷疑,所以,還無法促使他邁出腳步。

聖壇上。

八位長老可是將兩個人的對話,聽得一字不漏,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的妥妥當當,這一場婚禮,已然是勢在必行,豈容人說反悔,就反悔?

謙長老上前一步,示意秦楚望向底下密密麻麻的部民,道,“聖女,可有想過,反悔的後果?”

秦楚順著謙長老的視線,向下望去,半響,眸光,忽的一轉,迎上那一雙鳳眸,紅唇,倏然勾勒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但眼神,卻冷漠依舊,實難讓人看出其心中,是喜是怒,“你,真的要成親?”

祁千昕不語,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回答!

“真的要入贅?”

祁千昕麵色微微一變,依舊不語!

“好,就如你所願!”紅唇,吐露出輕柔話語,秦楚略微側頭,任由長睫在眼簾下,打出陰影,遮蔽眸內閃動的光芒。

八位長老,略微鬆了一口氣。

有些與現代相同,卻又完全不同的婚禮。

七位長老一排而站,立在秦楚與祁千昕的對麵。謙長老在側,神情嚴肅而又鄭重的對著祁千昕問道,“祁千昕,祁公子,請問,你是否願意拋棄過往的一切,包括金錢、權勢、地位,成為聖斯部落的一份子?”

祁千昕略一挑眉,薄唇淡淡吐出兩個字,“願意!”

“祁千昕,祁公子,請問,你是否願意向上天發誓,今生今世,永遠效忠守護聖女、聽從聖女的吩咐,愛她、敬他?一切,都以聖女為中心?”

祁千昕聞言,神色,不知不覺變得認真起來,側頭,望向身側的秦楚,見她不願望著自己,就雙手扳過她的身子,強迫她望著自己的眼睛,道,“願意!”

秦楚的心跳,霎時漏掉一拍,強行側開視線,不看麵前之人。

“祁千昕,祁公子,請問,你是否願意成為聖女的夫君?”

祁千昕又一次扳過秦楚側開的視線,聲音,慎重異常,一字一頓道,“願、意!”

秦楚的心,突然不受控製的跳動起來,心底,因為麵前之人遲來而產生的那一絲冰冷,被麵前之人越來越認真的那兩個字,徹徹底底的驅散。

祁千昕久久等不到謙長老接下來的話,側頭望去,道,“後麵呢?”

謙長老一怔,道,“已經結束了!”

聞言,祁千昕明顯的皺了皺眉,望著秦楚,道,“剛才的那些話,難道,就不用對著她說一遍麼?”

謙長老搖了搖頭,提醒祁千昕,“祁公子,之前已與你說明,或許,你可以將這叫為入贅!”既是入贅,那麼,所有的一切,自然就是針對新郎而去。

祁千昕越發的皺起了眉,麵前的人,明明在這一刻,已經成為他的妻子,但是,他還是有一種自己無法抓住她的感覺,他想要她的一個承諾。

謙長老準備提醒秦楚,讓秦楚宣布禮成,但,突然想起什麼,道,“祁公子,既是入贅,那你要記得一點,以後,隻有聖女可以休夫,你,無權休妻!”

一刹那,祁千昕的麵色,黑如墨發,撫在秦楚肩膀上的雙手,不自覺施力。

“聖女,可以宣布禮成!”

秦楚勾唇一笑,似乎絲毫也沒有感覺到肩膀上的疼痛,眉目一轉,對上祁千昕的眼睛,道,“不,我還有一些附件的條件,等新郎答應了再說,也不遲!”

此處,秦楚最大!

謙長老自然不會反駁什麼,其他七位長老,就更不會反駁什麼了!

“祁千昕,我這裏有三個條件,你且聽,是否答應。第一,除我之外,不許有其他任何的女人!”這裏是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秦楚絕無法容忍!

“絕沒有其他女人!”天下女人,他隻要麵前之人。

“第二,無論未來是好是壞,是艱難還是安樂,你都要牽著我的手,決不放開!”

“我答應!”即使她求他放開,他也不放,想都別想!

“第三,要記住你今日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決不能忘!”

“此生不忘!”

這樣特別的婚禮,真是想忘記都難。

聞言,秦楚忍不住緩緩地笑了,這一次,笑意,深深地融入了眼底,寬宏大量,不再計較麵前之人遲到之事。

可,秦楚高興了,祁千昕心中的惱怒,還一直未去呢,道,“我也有三個條件……”

“祁公子,你無權提條件!”

謙長老在祁千昕開口之際,一本正經的打斷他的話,神色中,實難讓人找出一絲有意為之的嫌。

祁千昕猛然瞪向開口之人!

海岸邊!

風,揚起那一襲如雪的白衣白發,肆意的飛揚,筆直的身軀,無形中,透著一股濃的化不開的黯傷。其實,封若華一直都知道,那一個人的心中,是有那一個人存在的。從第一次在她麵前提起那一個人時候,她閃躲的眼神,已然證明了一切!

他可以守護她,可以給她溫暖,所以,她願意放開一切,在他的身邊,棲息下來。可是,當守護成為傷害,但溫暖成為寒冰,一切,都將不複存在!

卻如她所說,她對他,依戀,遠勝過愛!

但是,他對她,卻全都是愛,無一絲一毫其他!

如果那一日,他可以不用那麼理智,可以什麼都不顧的與她成親,那麼,是不是……可是,堂兄妹、亂倫的罵名,她該如何去接受世人的眼光?他自己,可以根本不在意,但是,他不能不為她在意!

深深地閉了閉眼,深眸如海,海如死水!

聖壇之上!

秦楚握住祁千昕的手,麵朝底下密密麻麻的部民,神情鄭重,一字一頓、清清晰晰的道,“從今晚後,祁千昕,就是我秦楚的夫君!”

遠處,緩步而來的那一襲白發,原本向前邁出的步伐,硬生生後退了一步,身體,刹那間僵硬如一尊石像!

秦楚一眼望去,即使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絲毫看不清那一個人的神情,但是,她就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一股濃傷氣息。

握著祁千昕的手,突然無力的鬆了開去!

秦楚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隻能對不起那一個人了。如果,當初,她沒有在分辨清對他的情,到底是愛,還是依戀多一些的時候,就伸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話,一切,就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此生,她欠他的,實在是太多太多,如果可以,她願意用盡自己的一切去償還,即使是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四目相對!

周遭漫漫景物,但兩雙瞳孔中,卻隻映襯出了對方那一襲身影,無聲對視!

“洛華,對不起!”

“阿楚,不要與我說對不起,永遠也不要!”

“洛華,對不起!”

“阿楚,你沒有對不起洛華,一切,都是洛華的錯!”

“洛華,對不起!”

“阿楚,莫要再說了,不然,洛華會忍不住想要上前,不顧一切的帶你走!”

緊緊地、緊緊地閉眼,睫毛,在眼簾處,止不住的顫動,一絲水汽,掩藏在眼眸最深處,一千遍一萬遍的在心底,述說著心中的歉意!

祁千昕自然也看到了遠處的那一襲白衣,被秦楚鬆開的手,猛然握了回去,下一刻,分開秦楚的手指,與她五指相扣,不容她絲毫褪卻的感受自己手心的溫度。

秦楚緩緩地睜開眼睛,明眸,已經恢複了平靜,如一潭靜水,手,緊握住此刻握著自己的那一隻手,此生,都不願鬆開!

歡呼雀躍聲,突然,從底下,漫天的響了起來。

祁千昕近距離的望著麵前之人,鳳眸中,眸光,深深淺淺,卻始終隻有映襯著一個身影,未曾握住的手,緩緩地抬起,撫上麵前的容顏,而後,一把,將麵前之人的頭,緊緊地按入自己的胸膛,“阿楚!”

秦楚靜靜地回抱住麵前之人,頭,依靠在他的胸膛,聆聽著他的心跳,沒有說話,心,是一片安寧!

婚禮結束,便是大擺筵席!

秦楚讓八位長老一起下去準備,一定要容重其事,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馬虎。

安靜的房間內。

所有的人褪去,就隻剩下秦楚與祁千昕兩個人。

秦楚開始算賬,“祁千昕,你之前到底去哪裏了?”當時,他若再晚一分出現,她定然不會再同意這一場婚禮!

祁千昕居高臨下的望了一眼秦楚,長睫在眼簾處,投下一層似有似無的陰影,遮住了鳳眸內的那一絲一閃而過的冷冽,淡淡道,“有事!”

“什麼事?”

秦楚追根究底的詢問,沒有人會知道,那等待的半個時辰中,她心底,到底是何種心情!

祁千昕沒有說話,而是向著紅綢鋪就的床榻走去,身體,懶懶散散的躺入榻中,雙手,交握,置於頭下,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秦楚覺得今日的祁千昕,有些怪,非常的怪,微微蹙了蹙眉,走近榻邊,伸手,用力的推了推床榻上恍若已經睡熟過去的人,“祁千昕,你給我起來!”

祁千昕微微側了側頭,似是在躲避那一道惱人的聲音,依舊不語。

秦楚收回手,今日,她都沒有生氣,他倒先升起氣來了,真是有些莫名其妙,轉身,準備出屋而去。

然,就在秦楚轉身的那一刻,手腕,被一隻手,突然拽住!下一刻,一道略微泛冷的聲音,自床榻上那一個閉著眼的人口中傳出,“你要去哪?”

秦楚沒有回頭,搖了搖手,示意抓著她的人,鬆開。

手腕上的力道,一時間,不鬆,反緊。

祁千昕一個用力,將秦楚,猛然拽入了自己的懷中,旋即,另一隻手,緊緊地摟上跌在自己身上的人的腰上。

秦楚猝不及防,跌入祁千昕的懷中,下顎,猛然撞上祁千昕的額頭,一陣疼痛,倒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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