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夜,滿殿春色關不住(3 / 3)

“小姐,對不起……”

長久長久的安靜中,封洛華低垂著眼眸,望著跳動的火光,對著對麵的秦楚說道。

“沒關……啊泣……”秦楚想說沒關係,想說那隻是意外,想說我們都忘了吧,但是,才一開口,便被接二連三的噴嚏打斷。

“啊泣……”

又是一個噴嚏。

秦楚一瞬間感覺到了無限的寒冷,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都還在不斷地滴著水,剛才,隻顧著尷尬,都忘記了。

封洛華站起身來,向著洞外走去,道,“小姐,你把衣服脫下來烘幹,我在外麵守著。”

秦楚想要叫住封洛華,但是,封洛華早已經走出了山洞。猶豫了一下,秦楚褪下身上的衣服,用一根木頭搭著,烘烤起來。

溫熱的火光,輻射在秦楚的身上,讓她身體內的那一股寒冷,漸漸地散去,隻餘下那一絲說不出的溫暖。雖然,兩世,她經曆了很多很多,但是,卻有一個世間最好的人,一直靜靜地陪伴在她的身邊,不離不棄。

莫要絕望、也莫要對人心失去信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楚摸了一下衣服,發現衣服差不多已經幹了,就快速的穿戴了回去,走出山洞,對著洞外吹著冷風的封洛華道,“洛華,你也把衣服脫下來烘烤一下,夜裏冷,莫要著涼了。”

封洛華低頭,靜靜地望著麵前發絲有些淩亂,衣服也有些皺的人,忽的輕聲一句,“小姐,若是當初洛華阻止將軍將小姐嫁到南寧國就好了。”

那樣,她就不用受那麼多的傷害了……

隻是,那時的他,對她,隻有一個侍衛對小姐的保護而已,而沒有此刻那一絲莫名而來的異樣感覺……

封洛華的聲音,很輕很輕,風一吹,便吹走了,所以,秦楚並沒有聽得很清楚,隻是看到他的嘴唇動了動而已,於是,問道,“洛華,你說什麼?”

封洛華瞬間將眸底的所有異樣感情斂去,微微一笑,道,“小姐,沒什麼,洛華隻是說,洛華是練武之人,沒關係的。”

秦楚還是擔憂,道,“反正洞內有火,你就脫下來烘一下好了。”

封洛華堅持不過秦楚,點了點頭。

洞內。

封洛華緩緩地褪去身上濕透的衣服。

秦楚一刹那,倏然轉過身去。

洞內,一時間,陷入了不同尋常的安靜。

秦楚背對著封洛華,心中,回想著今天看到的一切,對著身後的封洛華道,“洛華,你說莊君澤他為什麼……為什麼……”

“莊君澤,他並不是蕭太後的親生兒子,而北堂國的皇後,是蕭太後的親侄女,想來,莊君澤是不想北堂國的皇後生下他的孩子吧。”

封洛華淡淡的說道。

秦楚心中,其實也是這樣想的,這就可以解釋的通,夏雪衡進宮為後這麼多年,卻一直未曾有孕的原因了……

徒然想起那一個每一次在莊君澤回宮,都第一個迎上去的女子,秦楚微微的歎息一聲,其實,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子罷了!

哎……

男人,怎麼會無情成那個樣子……

秦楚凝視著漆黑的洞頂,心裏,一時間,不知道在想什麼。

第二日……

秦楚在洞外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洞內的時候,便睜開了眼睛,隻是,洞內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洛華?”

秦楚對著洞內喚了一聲,確定封洛華確實不在洞內後,抬步,向著洞外而去。

明媚的陽光,一瞬間直射而下,照耀在秦楚的身上。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適與溫暖。

封洛華去哪裏了?

心中疑惑,秦楚一邊喚封洛華的名字,一邊尋找而去。

迷霧般的森林,點點冰雪,在枯枝上融化,發出聲聲好聽的聲音,墜落在地。

“洛華……”

北堂國都城的街道上。

出宮辦事的水靈靈,在回宮的路上,看到那一襲熟悉的白衣,眸光流轉間,緊追而去。並且,一路追出了都城。

城外。

水靈靈飛身上前,伸手攔住頭也不回離去的秋容若,略帶喘息的道,“秋容若,你為什麼一看到我就走?”

秋容若停下腳步,靜靜地望著麵前這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半響,似有似無的輕輕歎了一口氣,道,“靈兒。”

水靈靈喘息過後,靠近秋容若一步,聲音,忽的轉柔,道,“容若,你是因為擔心我,所以,一直逗留在北堂國都城,沒有離去,是麼?”

“不是。”

聞言,秋容若搖了搖頭。

水靈靈顯然不信,一臉的篤定道,“容若,我知道,你一定是因為擔心我。”

“我再次到北堂國來,並不是因為你。”

秋容若在水靈靈篤定的神情下,不帶絲毫語音起伏的再次說道。自從發生那一日寺廟中的事,他離開後,便再沒有見過水靈靈一麵。

那一段日子,可以說,他處處為她著想,處處擔心她,將她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但是,沒有想到,她卻處處都隻是在利用他而已。

再深的感情,在那樣接二連三的利用下,也有一點點的冷卻的時候,更何況,他對她,其實,更多的,是因為已故師傅的那一份恩情。

對她,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這一次回來,隻是因為聽說了那一個跟莊君澤回北堂國的楚神醫,和那個人有點像,所以,回來一探。

她身上的蠱毒,他會想盡辦法的替她解了,以彌補心中那一抹越來越深的歉意。

“你若不是為了我而來,那麼,你這一次來這裏,為的是什麼?”水靈靈在秋容若堅定的話語下,心中,不受控製的劃過一抹受傷,聲音,微微加重的問道。

秋容若沒有回答,而是道,“靈兒,莊君澤並不會好好地待你的,如果可以,你還是盡快的離開他吧。”這樣話,他不知道已經對她說了多少次……

“我的事,不要你管!”

水靈靈聞言,冷漠的回道。複又放軟了語氣,道,“容若,我知道,你剛才的話,隻是在氣我,你一定是因為我才留在這裏的。我知道,之前欺騙你,是我不對,你不要生我的氣,好麼?”

秋容若望著水靈靈,沒有說話。

“容若,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知道你時時刻刻的擔心我,容若,不如你留下來吧,留在主公身邊,主公一定不會虧待你的。”莊君澤一直有意招攬秋容若,隻是,秋容若從未曾答應,之前留下來,也不過隻是為了水靈靈……

秋容若眼中閃過一抹顯而易見的歎息,搖了搖頭,道,“靈兒,從今晚後,我不再你身邊保護你,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容若……”

水靈靈詫異的喚道。

秋容若轉身,沒有再理身後的聲音,快步的離去。

森林中。

秦楚到處尋找著封洛華,但卻怎麼也沒有找到,最後,意外的在一條小溪邊,看到了一片含苞待放的天堂鳥。

腳步,忍不住走了過去。

看樣子,這一片天堂鳥,應該在這一兩天就要綻放了。

手,情不自禁的輕輕觸了上去。

“小姐!”

一道聲音,忽的從秦楚的身後傳來。

秦楚笑著回頭,“洛華,為什麼你每一次走路,都不帶聲音的?”

封洛華對於這個問題,沒有回答,練武之人,腳步聲,自然是會比一般人更輕一點的。

“洛華,你一大早去哪裏了?我找了你半天。”

“我去找食物了。”

封洛華抬了抬手中的那一隻兔子。

早餐過後。

秦楚獨自一個人,坐在溪水邊,一邊望著麵前的天堂鳥,一邊思索著要怎麼回去,莊君澤才不會懷疑,隻是,想了許久,也未曾想出。

而,既然怎麼也想不出,那秦楚索性便也不急著回去。心中,有些想看麵前這一片天堂鳥盛開時的美景。

於是,秦楚便和封洛華兩個人,在森林中,暫且住了下來。

這一日……

秦楚在溪水邊洗手,望著溪水中自由自在遊動的魚兒,忍不住心念一動,褪去鞋子,撩高衣擺,一步步踏入水中,想要抓一條魚上來,來改善改善夥食。

冰涼的溪水,帶著一絲沁心的涼意,柔柔的蔓延過腳裸。

秦楚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半響,忍住那一股冰冷,帶著滿臉和藹可親的笑容,往下腰,手,一點點向著溪水中的魚兒伸去。

一人數魚,一時間,在淺淺的溪水中,玩得不亦熱乎。

忽然。

秦楚一不小心,腳上,踩到一塊動蕩的小石子,腳,旋即一扭,整個人,不受控製的猛然跌入了溪水之中。

鋪天蓋地的溪水,頃刻間,將秦楚徹頭徹尾的淹沒。

“你沒事吧?”

一道如溪水般清冽的男子聲音,帶著一絲似有似無的關心,忽的響起。同時,一隻修長好看的手,向著秦楚伸了過去。

秦楚的視線,有些微微的朦朧,隻是隱約望見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此時此地,秦楚望著那一襲白衣,毫不猶豫的將他當成了封洛華,於是,手,想也不想的伸出,握住了那一隻向著自己伸過來的手。

觸手的那一刻,沒有那一抹熟悉的溫暖,秦楚驚覺不對,快速的就要抽回手,但是,對方卻已經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任她怎麼抽也抽不出來。

“你幹什麼?”

男子的聲音,仔細聽,帶著一絲微沉。

秦楚在男子的幫助下,緩緩地在溪水中站起身來,雙手,擦了擦臉上的水漬,再睜開眼,向著麵前的男子望去,詫異道,“怎麼是你?”難怪剛才會覺得聲音有些熟悉,原來,竟是雲袖知,一個秦楚怎麼想也想不到的人!

白衣翩翩,身形修長,麵容豐神俊美的不容人直視!

雲袖知顯然也很意外會在這裏再見到秦楚。

低頭,望著麵前渾身上下濕淋淋的女子,雲袖知微微皺了皺眉,扣住秦楚的手腕,略一施力,將秦楚帶上岸來,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

秦楚撩起衣擺,擰了擰水,淡淡的說道。

雲袖知再一皺眉,又問道,“這一段日子,你去哪裏了?我派人找你,卻怎麼也找不到。”

“我去哪裏與你何幹?”

秦楚的語氣,說不上怎麼的好。話落,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在這裏這幾天,因為隻有她和封洛華兩個人,所以,臉上,並沒有帶那一張人皮麵具。

“我隻是有些擔心你。”

聞言,秦楚像是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微微的笑出聲來,“雲南王,這一句話,你不覺得很可笑麼?”當初,那一個可以狠絕的對自己灌墮胎藥的男人,此刻,竟然對自己說,他關心她?太陽,難道從西邊出來了麼?

雲袖知麵對秦楚的嗤笑,平靜的麵色,微微沉了下來。

秦楚雙手環胸,皺了眉的打量著麵前再熟悉不過的男人,忽的道,“你真的是南寧國的雲南王雲袖知麼?還是,你發燒,腦子燒糊塗了?”

雲袖子麵色又沉了一分,靜靜地望著麵前的女子,數月不見,她變了很多,眉宇眼梢,再看不到當初在南寧國時的那一絲羸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隱隱約約透出來的鋒芒,“秦楚,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瞞你什麼,其實,當初的那一件事,是為了你好……”

“哪一件事?為了我好?”

秦楚當然知道雲袖知說的是哪一件事,隻是,那麼清晰的記憶,麵前的男人,此刻,竟然敢說是為了她好?

一碗墮胎藥,狠絕的要了一個女子的性命,也要了一個孩子的性命,而灌藥的男人,此刻,竟然說是為了那一個女子好?

秦楚不可思議的看著麵前的雲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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