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兵,莊君澤親征匈奴皇廷。
北堂國和匈奴交界處的一山坡上,秦楚和封洛華兩人,負手而立。莊君澤,他想借著匈奴和西越國交戰之時,坐收漁翁之利,卻不知,西越國士兵半路受阻,他,會比西越國率先到達匈奴皇廷,到時候,究竟是誰來坐收這漁翁之利呢?
一雙素手,運籌帷幄,早已經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的背後,撥動了這一整盤棋局。
莊君澤到達匈奴皇廷後,才知道,西越國並沒有在預期的時間到達。三萬大軍,一舉攻下了整個匈奴皇廷,最後,卻敗在了遲來的西越國手中。
而莊君澤,在與一突如其來的神秘人交手的過程中,不甚負傷,中箭,撤退。
北堂國邊境外,臨時駐紮的大軍中。
一大帳內,聚集了軍中所有的軍醫,但卻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放眼望去,隻見帳內的每一個軍醫,都止不住的眉頭深鎖,緊張的望著那一襲肩上中了一箭白衣,不知如何是好。
半響,其中,一名軍醫,屈膝而跪,顫顫抖抖的道,“皇上,你所中之箭,含有倒刺,並且,臨近心髒,臣等……臣等……”
“都是一群沒用的東西。”
莊君澤微微皺了皺眉,神色中劃過一抹戾氣。
水靈靈也擔憂的站在一側,即使,上一次她自己受傷,也沒有像這一次這樣的害怕,害怕那一個人會出事,道,“主公,楚神醫應該還沒有離遠,我這就派人去將他找來。”
莊君澤聞言,薄唇半勾,淡淡道,“去吧。”交手的那一個黑衣人,他總覺得似乎和那一個人有些像,隻是,到底是不是呢?
秦楚和封洛華,確實沒有走遠,所以,水靈靈帶著人,很快便找到了兩個人。
水靈靈在秦楚和封洛華兩個人身前勒住韁繩,躍身下馬,對著秦楚一拱手,道,“楚神醫,請你隨我走一趟。”
秦楚麵露疑惑,問道,“水姑娘,你這是?”
水靈靈猶豫了一下,沒有隱瞞,道,“楚神醫,將軍受了傷,請你隨我走一趟。”
“將軍受傷了?”秦楚語音不由得加重了一分,眼中,明顯的劃過一抹擔心,道,“將軍傷的重麼?現在如何?”
“楚神醫隨我去了便知。”
秦楚望向封洛華,眼底,劃過一抹無人能知的冷冽,再對著一臉難掩憂心的水靈靈道,“那我們便快走吧。”
“楚神醫請。”
水靈靈讓手下將馬牽上來,示意秦楚上馬。
秦楚握住遞到自己麵前的韁繩,躍身上馬,封洛華也躍身上馬,兩人,緊隨著水靈靈而去。
大帳。
水靈靈才一掀開簾帳,秦楚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一眼望去,隻見中箭的莊君澤,優雅的坐在椅子上,好像無事人一樣。而跪了一地的軍醫,則是個個顫抖的不行。
“楚神醫,請。”
水靈靈站在一側,一手掀著簾帳,一手對著秦楚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示意秦楚進入帳內。
秦楚點了點頭,緩步步入帳內,在莊君澤對麵站定,麵露一絲擔憂,道,“將軍,有誰竟能傷了你?”
“一個神秘的黑衣人。”莊君澤淡淡的語氣,毫無起伏的說道。說話間,目光,有意無意的在秦楚身後的封洛華身上掠過。
封洛華神色平靜,不帶絲毫變化,似是根本沒有留意到莊君澤的目光。
秦楚再上前一步,“將軍,讓我看看。”
莊君澤揮了揮手,讓跪了一地的軍醫都出去,對著秦楚點了點頭,道,“那就有勞楚神醫了。”
“將軍哪裏的話,行醫救人,乃是一名大夫的天職,更何況,在下還與將軍相交一場。”秦楚笑著說道,手,緩緩地觸上莊君澤肩上的那一隻利箭。
莊君澤微微皺了皺眉,沒有發出聲音。
“將軍,這是一隻有倒刺的箭。”秦楚肯定的說道。
“楚神醫,隻這般看了看,你為何就能如此斷定?”平靜的話,仔細聽,亦不易察覺隱含其中的那一絲銳利。
秦楚笑笑,道,“將軍是何人,若是隻是一隻普通的箭,將軍剛才何至於皺眉?更何況,軍醫何至於連一支箭都不敢拔。”
莊君澤抬頭,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麵前的人。這麼近的距離,他可以清晰的聞到她的身上,帶著一絲草藥的氣息,異樣的好聞,而她的神色,從容中透著淡雅,一派的坦蕩。
難道,是他懷疑錯了麼?
瞬間收斂眸中的光芒,莊君澤笑著道,“楚神醫真是觀察入微。”
“學醫,最基本的就是望、聞、問、切四個字。所以在下在一些地方,自然會比一般人觀察的更細微一些。”
“那楚神醫,你可能替我拔了這箭?”
“當然。”
唇角的弧度,微微勾起,帶著安撫人的氣息,一下子就撞入了莊君澤的眼底,讓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炫目的感覺。
秦楚側頭,對著進帳後,就一眨不眨、擔憂的望著莊君澤的水靈靈道,“水姑娘,請你讓人去端一盆清水、一壺酒,和取一隻燭火、一把鋒利的小刀來。”
水靈靈應聲,連忙出去準備。
片刻的時間,水靈靈將秦楚要的東西,都拿進了帳內。
秦楚一一看過,對著水靈靈道,“水姑娘,請你褪去將軍身上的衣服。”
聞言,水靈靈腳步上前了一步,但,緊接著又退後了兩步,微微垂下頭,久久沒有說話。周身,不知不覺縈繞上了一層悲傷的氣息。
秦楚微怔,這水靈靈,難道不是莊君澤的女人麼?為什麼讓她給莊君澤褪一下衣服,會這麼的猶豫,腳步,也不敢上前。
“楚神醫,我手腳笨拙,恐不小心觸到將軍的傷口,還是請楚神醫來吧。”水靈靈低著頭,輕輕地說道。
聞言。
封洛華望向秦楚,微微皺眉。
秦楚也望向封洛華,對著他微微的搖了搖頭,在莊君澤身前站定,伸手,緩緩地觸上莊君澤腰間的腰帶。
莊君澤看著麵前男子臉上那一抹認真的神色,並沒有像昨夜揮開水靈靈的手一樣揮開秦楚。低頭,望著那一雙過於白皙、瘦小的手,眼中,有什麼,快速的一閃而過,容不得人察覺。
秦楚褪去莊君澤身上的衣服,轉身,用那一壺酒,洗了洗匕首,再在燭火上,將匕首烘幹,再轉身,對著莊君澤道,“將軍,箭雖然是在肩上,但是,箭有倒刺,若是硬拔,難免不會傷到心髒,現在,我用小刀將傷口處的肌膚切開,再將箭取出來。”
莊君澤點了點頭。
“將軍,請你躺下來。”
莊君澤順從在榻上平坦下來。
秦楚彎腰,手,輕輕地觸上莊君澤肩上的那一隻箭。
“等一下。”就在秦楚要動手的那一刻,水靈靈似是突然想到什麼,急忙道,“楚神醫,你難道不用麻藥麼?”
“傷口太深,並且,離心髒不遠,用麻藥,對將軍的身體不好。”
秦楚一臉鄭重的說道,但事實上卻是,她想要痛死麵前的人。那一日,她說過,她所受的疼痛,會百千遍的還給他的。
水靈靈不懂醫術,不知道秦楚所說,是不是真的,擔憂的眼神,落在莊君澤身上。
莊君澤沒有說話,似是用不用麻藥,對他而言,都沒有關係。
秦楚一手按在莊君澤傷口下方、靠近心髒的地方,一手準確利落的用刀子,將箭旁邊的肌肉,一道一道的劃開。
莊君澤扣緊了衣袖下的手,硬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秦楚似是為了折磨人一樣,動作,每一個都非常的緩慢,最後一刻,左手不輕不重的按住傷口下方,右手丟開手中沾滿鮮血的小刀,握上箭矢,略微一用力。
箭矢,被拔了出來。
緊跟著,鮮血噴射而出,濺染了秦楚的白衣。
莊君澤悶哼一聲,麵色,微微泛白,但在這樣的劇痛之下,神智,還是保持著絕對的清醒。
後續的工作,秦楚快速的做完,再為莊君澤包紮好傷口,染滿鮮血的手,在清水中,清洗了一邊,道,“將軍,這些日子,你要特別的注意,不要有劇烈的運動。”
莊君澤在榻上坐起身來,對著麵前的秦楚緩緩一笑,“多謝楚神醫了,另外,我希望楚神醫能夠在此多留幾天。”
秦楚望著莊君澤的身體,神色中,全是一名大夫對病人的責任,道,“這些日子,我會留在這裏,直到將軍的身體,康複了為止。”
莊君澤點頭,神色中流露出一絲疲憊,道,“楚神醫也一定累了,我讓人帶你下去休息。”
秦楚頷首,在水靈靈的帶路下,出帳而去。
帳內。
莊君澤的手,輕輕地撫上自己心髒的那一個地方,剛才,明明一直都帶著戒備,可是,當那一隻小手,撫上心口的時候,那一絲戒備,不知怎麼的,就散了。若是那一個人剛才……眼底,劃過一名淩厲……自己,什麼時候這樣輕信一個人了?
留在北堂國的大軍中,留在莊君澤的身邊,正是秦楚想要。
所有的一切,都不出秦楚的所料。
一帳篷內。
水靈靈親自帶著秦楚和封洛華進去。
秦楚回頭,對著水靈靈道,“水姑娘,將軍身邊離不開人照顧,你快過去吧。”
水靈靈心中擔憂莊君澤,在秦楚這一句話下,便直接轉身離去。
秦楚在帳篷的簾帳落下後,側頭,疑惑的對著神色一直有些不對勁的封洛華問道,“洛華,你剛才怎麼了?”
封洛華沒有說話,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秦楚這一下子,越發覺得封洛華不對勁,走到封洛華麵前,再次問道,“洛華,你到底怎麼了?”記得一開始還是好好地,後來,到大軍行帳的時候,也還是好好地,甚至,在進入莊君澤帳中的時候,都還是好好地,那,到底是哪裏不對了麼?
秦楚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望著封洛華,等著他回答。
封洛華側開頭,沒有對上秦楚的視線。他可以說,他不喜歡她替別的男人脫衣服麼?他可以說,他不喜歡她的手觸上別的男人的身體麼?他可以說,他不喜歡……
心中,猛然一驚!
封洛華倏然站起身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會有那樣不可思議的想法。
“洛華……”
封洛華看了一眼秦楚,抬步就出帳。
秦楚疑惑,難道她做了什麼,令封洛華生氣了?以前,可從來沒有這樣過的,不容細想,快步便追了上去。
大軍駐紮地不遠處的溪水邊。
秦楚蹲下身來,怔怔的望著溪水中自由自在嬉玩的魚兒。不知道封洛華到底去哪裏了,她才一眨眼,他就不見了。
“魚兒魚兒,你能告訴我,洛華為什麼生氣麼?”
一手輕輕地撩撥著清水,秦楚對著溪水中的魚兒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實話,她真的不知道封洛華為什麼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