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2 / 3)

二太太等著蘭纓煎好藥端來,親自喂了辛繆喝藥,辛繆雖然燒的糊塗,卻也曉得張口,一碗藥喝了,鶯兒伺候著辛繆躺下,二太太又囑咐幾個丫頭好生看顧著,自己去了老太太屋裏。

不提二太太如何與老太太說,單許大夫去了福榮堂,沒一刻便傳到了大房,大太太擔心是老太太那邊出了什麼事,忙打發心腹婆子去打聽,婆子回來說不是老太太,是辛姑娘病了,卻也不是大病症,隻是受了寒。許大夫也說沒事,開了兩副藥就回去了。隻二太太現在福榮堂,正同老太太說話呢。

“這也不出奇。她現在管著偌大一個家,針鼻大的事也逃不過她的眼睛。趕上年根,辛姑娘又是客,關心些也在情理。”

大太太嘴上說著,打發了婆子下去,回頭就吩咐碧兒去準備些補身的丸藥,等著給辛繆送去。心裏卻盤算著,辛繆這個節骨眼上病了,萬不能牽扯到二姑娘身上去。想個辦法,倒是能同那個管家的二太太說道說道。

二姑娘趙清剛得知辛繆病了時,拿著花剪的手一緊,一枝紅梅便被減壞了形狀。趙清的奶母劉氏見了,先是打發了房裏的丫頭出去,又走到門邊下了簾子,才對趙清說道:“姑娘可別多想,這事必不與你相幹,剛那丫頭不是說了,辛家姑娘是之前受了寒沒養好,身體底子薄,這才守不住病倒了。明兒個去見老太太,倘有人提起,姑娘隻推得一幹二淨便是。”

趙清也不說話,也不點頭,愣愣的看著手裏的梅花,丟開了,取過辛繆送她的那對芍藥,拿起一朵,狠狠心想要剪了,到底還是放了下來。

劉氏在一邊看了,卻也沒說什麼。

大少夫人宋氏得了消息,隻是說了一聲知道了,便丟開手不再理會這事,剛趙壽的小廝六福來回說大少爺今晚在正房擺飯,宋氏正忙著挑揀首飾,哪裏有心思理會辛繆這病。甘藍舉著圓鏡站在宋氏身後,看著宋氏頭上那串紗堆的石榴,無聲的歎了口氣。

三房是老太太叫擺飯的時候才得了消息,趙芸人雖沒來,卻吩咐小丫頭送了平時常吃的補身丹來,鶯兒連聲謝了,那來送藥的丫頭瞅了個沒人的空拉了鶯兒到一邊,悄聲說道:“我們姑娘讓我帶話給你,除了大夫給開的藥,別的人送來的東西,不拘是誰,都萬不能輕易給辛姑娘亂用的。就是大夫開的藥,煎藥的時候,你和蘭纓也定要有一個在邊上守著。”

鶯兒聽了,笑著眨眨眼,舉著手裏的藥瓶子,“那這個也是不能用的?”

“你這丫頭,好心提醒你,你倒與我打趣!”

鶯兒忙說不敢,哄得那丫頭笑著轉身走了,才冷了臉,把那藥瓶子拿著回了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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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繆吃了許大夫開的藥,夜裏發了汗,鶯兒蘭纓幾個一夜沒合眼,輪著守在辛繆跟前,寢衣被子便換了兩三次,還是送熱水的媳婦見了,說姑娘這麼折騰著倒是不好,幾個丫頭聽了也覺得有道理,待得辛繆汗出得不厲害了,端了兩盆熱水,擰著手巾給辛繆擦了身,又裹上一床厚被子,辛繆這才睡得安生些,燒也退了下去,鶯兒同蘭纓三個總算鬆了口氣。

想著明日老太太那裏得有個人回話,蘭纓做主,便叫翠縷同墨菊兩個先去休息,自己個兒同鶯兒一同守著辛繆。不出蘭纓所料,老太太那邊果然知道了辛繆生病的消息,早早就打發了丫頭來囑咐辛繆好生歇著,不必再去問安,另吩咐廚下做了燕窩粥來與辛繆。來傳話的丫頭另對蘭纓說道:“蘭纓姐姐,老太太還說讓姑娘屋裏的去一個回話。”

蘭纓點點頭,讓翠縷同那小丫頭一同過去,另抓了幾個大錢塞到小丫頭手裏。墨菊倒是從隨身的荷包裏取出一枚鬆子糖塞到小丫頭的嘴裏,“大冷天的跑一趟,我叫個婆子點燈同你們一道過去。”

老太太昨兒個聽二太太說辛繆病了,當下就要來看辛繆,卻被琉璃二太太一道攔住了,二太太隻說自己合該打嘴,嘴快的讓老太太擔心。琉璃卻道:“剛二太太也說了,許大夫藥方子開了,也說辛姑娘沒大礙,這會兒正睡著,老太太過去了,辛姑娘必定要紮掙著起來,這一折騰,難保又添一層病。許大夫醫術是好的,老太太要真是擔心,不妨把許大夫請來問問安下心,明一早傳了姑娘身邊的人來問話豈不更好?”

老太太到底是聽進去了,叫小丫頭去請許大夫來說話。沒過一會許大夫便到了,比起二太太,老太太問得更詳盡些。許大夫倒也一五一十的說了,話裏不曾隱瞞。

“照你這麼說,姑娘是原本身子虛才病了?”

“這是一方麵,再加上受了些冷風,著了涼,姑娘年紀小,這才病的。老太太不必太過憂慮,也是姑娘年紀小,吃兩副藥,發了汗,好好養著,並無大礙。”

“那可會留下病根?”

“這倒不會。等著姑娘好了,我這裏還配有專給女子補身的丸藥,吃上些,仔細保養,必不會留下病根的。”

“那就好。”

老太太鬆了口氣,吩咐琉璃給許大夫包上二十兩的紅封。許大夫忙說已經收了,琉璃卻道:“這是老太太的心意,許大夫隻管收著,您也說了,姑娘‘必然’不會留下病根的不是嗎?”

許大夫懷裏揣著二十兩的紅封回了院子,關上門,輕蹙眉頭坐在桌前,到底是從箱子的夾層裏取了兩瓶藥丸出來,這是前朝宮裏傳出來的配方,最適用女子,隻是其中兩位藥材難得,多少年才配出這兩瓶來。本想著等過些時候,借著趙家的手送進宮裏去,討得貴人歡喜,也給自己的兒子謀個前程,如今見老太太對辛家姑娘的看重,自己又是打了保票的,這藥送出去也是虧不了。

打定了主意,許大夫把兩瓶藥留下了一瓶,另一瓶妥當的放在了藥箱子裏。

翠縷隨著丫頭進了老太太屋裏,老太太早已起身,披著一件翻毛大袖靠坐榻邊,琉璃侍立在一旁,二太太坐在榻邊的凳子上,屋裏點著兩個炭火爐子,又燃著地龍,如暖春一般,小丫頭個個屏息而立,並不如同往日般玩笑。翠縷規矩的上前叩頭,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老太太先沒開口,取過丫頭送上的羊乳用了兩口,遞給琉璃,用帕子擦了擦嘴,才開口道:“說說,姑娘這病是怎麼回事?”

“回老太太,昨兒姑娘一早還好好的,同幾個姐妹賞花玩耍回來,人便有些倦了,奴婢幾個隻道姑娘玩耍累了,伺候姑娘躺下,想著傳飯了再喚姑娘起來,卻不想過了一會姑娘突然燒了起來,身上火燙的,叫了也不醒,奴婢幾個都慌了神,後去請了許大夫來看,二太太得了消息也過來了,藥煎好了,親自喂姑娘喝了藥。姑娘發了汗,後半夜就見好了。”

“早上還好好的?“

翠縷說完了,又伏低頭,“奴婢幾個沒伺候好姑娘,請老太太太太責罰。”

老太太冷著臉,看著翠縷,翠縷蘭纓墨菊都是她給辛繆的,要罰也不能當著媳婦的麵罰,二太太自然曉得這其中道理,當下便說道:“老太太,眼下辛姑娘還病著,離不得人伺候。”

“恩。”老太太點點頭,道:“這罰暫且先記著,你隻回去告訴那幾個,就說我說了,好生照看著姑娘,等到姑娘身體好了,自有姑娘處置。”

“謝老太太。”

翠縷又叩了頭,老太太抬抬手,琉璃才敢上前拉了翠縷起來,翠縷剛硬生生的跪在地上,她聽了聲都覺得疼,問了這麼長時間話,八成膝蓋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