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血流都靜止了。
封瀚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心跳猛烈如鼓,手腳發麻,比第一次站在萬人演唱會的舞台上還要緊張。
像是中了某種毒。
耳邊有道聲音告訴他:去搭個訕吧,要她的聯係方式,或者隻是說句話也好啊!
短短兩秒鍾,封瀚把他應該擺出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在腦中排練了千萬遍,確認是最好的狀態後,他終於鼓起勇氣轉過頭——
“你好,我……”
戛然而止。
封瀚眼睜睜看著,不遠處不疾不徐地走過來一個穿著藏藍色西服的高大男人,相貌成熟穩重,三十歲上下的樣子。
男人他徑直走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孩身邊,先是親昵地勾了下她的鼻子,而後自然而然接過她購物車的扶手。
女孩並不抗拒他的接觸,甚至頗親密地挽上他的小臂。
低語兩句話後,兩人並肩離開。
隻覺一盆冷水兜頭而下,封瀚愣在原地,手還尷尬地保持著向上伸的姿勢。
女孩被帶走的畫麵就像慢鏡頭一樣在他眼前閃過,封瀚聽到,胸腔裏好像有什麼東西,啪的一聲,碎了。
恍恍惚惚,有點疼。
……
江野被封瀚的表情嚇了一跳。
他家素來囂張跋扈、隻會給別人憋屈自己從來不受半點委屈的大boss,像是個糖被搶走了小孩子般站在那,滿臉的不可置信和受傷。
那不甘心的眼神,仿佛被人綠了一樣。
……
走出十幾米後,溫紹回頭看了眼,瞧見封瀚仍舊愣愣立在那,不禁皺眉。
溫漾挽著他胳膊,好奇他在看什麼,也要回頭,被溫紹不留痕跡地擋住:“乖,還有什麼沒買的,去拿,哥哥付錢。”
溫漾和艾舒對了一遍單子,搖頭:“都買好了。”
溫紹“嗯”了聲,手扶在她頸後:“那就回去吧。”
溫漾住的是總統套房,150平米的朝南套間,三室一廳,廚具一應俱全。
溫紹是溫家長子,已經三十三歲,與溫漾和艾舒年齡懸殊。艾舒一向畏懼溫紹的嚴肅,吐槽說這個哥哥比爹還可怕,是以一進門就溜去衛生間躲著,隻留溫漾和溫紹一起在廚房洗菜。
不過也隻有溫紹在洗,他不讓溫漾碰水,溫漾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小口地啃西紅柿。
廚房裏水流嘩啦啦地響。
溫紹看了溫漾一眼,見她又在發呆,喊她的名字喚她回神,而後狀似不經意問:“漾漾,你剛才在超市,見著什麼熟悉的人沒有?”
溫漾眨眨眼,回想一下:“沒有呀!”
她沒瞧見封瀚。得到這個結論,溫紹心情放鬆些許,聲音也柔和了:“漾漾乖,你身體不好,以後不要亂跑了,買菜這點小事交給服務生做就好。”
溫漾握著西紅柿的指尖僵了下。
這是溫紹和她相處的時候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漾漾,你身體不好,不要這樣,不要那樣,好好待在家裏,乖乖的。
不止是溫紹,爸爸媽媽嫂子,甚至是溫澤,都經常這樣告訴她。
即便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的身體還好,可以去做很多事。
溫漾能感覺得到這份純粹的關心,但心底還是有一瞬的酸澀和無力,感覺自己好像很沒用。
但她很快調整好情緒,吮一口西紅柿裏酸酸的汁液,笑著點頭:“好的,哥哥,我不亂跑了。”
“好,”溫紹繼續問,“漾漾最近有沒有好好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