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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誰啊?”

前排司機一臉懵地回過頭:“搞錯了吧小夥子?這不是禮橙專車,快下去!”

“……”封瀚把已經伸進去的腿又撤回來,低聲道歉,“不好意思。”

司機道:“下次注意些,看清楚了再上車,年輕人別這麼毛毛躁躁的。”

不待封瀚再說什麼,司機急促地催促:“快下去吧小夥子。”

車門嘭的一聲關上。

S市位於東南沿海,七月的太陽毒辣非常,站在陽光底下,封瀚嗓子幹澀,大腦的意識仿佛還停留在剛上錯車的時候,眼神迷茫,忘了自己應該要做什麼。

鼻端還縈繞著那股清甜的美人香。

前麵不遠處,助理常曉樂半邊身子探出車窗,浮誇地揮手大喊:“boss!boss傻站著幹什麼呢!快過來啊,一會來不及了!”

封瀚終於回過神來,定睛一看,竟然是輛屁股都被刮花了的五菱宏光。

囂張的車牌號配不上這輛毀容車:遙A8A688

……

似乎能感受到身後勞斯萊斯裏傳來的火辣目光,在司機和溫漾的共同注視下,封瀚極不情願的,一步一蹭地,上了那輛五菱宏光。

“原來是個過來S市打工的小年輕啊。”

司機是在溫家幹了十多年的老司機了,不那麼拘謹,再加上聽了溫先生和太太的吩咐,想著法地和溫漾聊天,陪她說話。

“戴著口罩也能看出長得挺帥,就是腦子好像有點呆。”司機語氣裏帶著可惜,“小姐,您不知道,現在這社會很殘酷的,像剛才小夥子那種沒什麼文化的,長得好看也難出頭,去電子廠打工的話,一個月就三四千塊錢,生活不容易啊。”

溫漾捋了捋耳側的頭發,忍不住笑了下:“嗯。”

司機得了回應,情緒更加高漲,又說了些他初中畢業分配到電子廠後工作的辛苦,所以後來鋌而走險辭了編製去學開車的故事……溫漾沒注意聽。

她思緒飄走,不禁又回想起剛才封瀚拉開車門的那一瞬,她的心情。

說一點驚喜都沒有是假的。即便發了誓要放下,但畢竟是八年的日思夜想,是在她的青春記憶裏處處都留下了影子的人,想放下哪裏有那麼容易。

但下一刻,就像是進入了夢魘似的,耳邊不由自主地響起了他那句冷冷的嘲諷:“我搞音樂的,沒道理娶個聾女。”

鋪天蓋地的苦澀湧來。

聾女。

誰好好的願意失去聽力呢?誰願意做個聾女呢?

這句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一樣,把她用盡全力縫補好的疤痕狠狠劃開,把她最不願意展露的殘缺,毫無保留地展示給世人。

眼前走馬燈一般掠過網友那些惡毒的評論,好像開了語音播放功能,一遍遍循環著:

資本家的癩ha蟆想吃天鵝肉……

聾子還敢肖想音樂家,和土狗想吃神戶牛排有什麼區別?

溫漾幾乎是下意識想藏起耳背上掛著的助聽器。

但手剛抬起,又落下。

有個聲音告訴她:沒有這個必要。

她沒有必要小心翼翼地在封瀚麵前藏起自己的缺陷了,他再也不是她心中很重要的那個人了。

這場巡演,是一段告別的旅程。

她還是會很喜歡他的音樂,喜歡他唱歌的樣子,但是,不會再喜歡他了。

……

兩分鍾後,車門又被拉開,艾舒喘著粗氣坐進來:“久等了久等了,終於找到了,藍牙耳機這東西真是麻煩,總是掉……”

“誒?這是什麼?”艾舒疑惑地拿起座椅上的一盒口香糖,橙色的,橘子味。

司機回頭,明白過來:“啊,好像是剛才上錯車的那個小夥子落下的。”

“勞斯萊斯也敢隨便上錯?”艾舒訝異,她沒再糾結小夥子的問題,搖搖瓶子,問,“能吃嗎?”

“丟了吧。”溫漾忽然開口。

“要是想吃,咱們買新的,新的更好吃。”她聲音輕飄飄的,不知道是說給艾舒,還是說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