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日,國會再次審理無償剝奪諸侯的法律草案。社會民主黨、共產黨和民主黨的部分議員讚成接受此項法案,而構成國會多數的資產階級政黨又一次拒絕了這項法律草案。在這種情況下,公民表決勢在必行。為阻止公民表決取得勝利,路德政府宣布無償剝奪諸侯的法律草案為變更憲法。其實魏瑪憲法並無與此項法律草案相抵觸的條款。法律規定,必須有一半以上有選舉權的公民讚成一項變更憲法的法律,這項法律才能生效。
為了取得公民表決的勝利,民主統一戰線進行了規模宏大的宣傳鼓動工作。社會民主黨為此作出了極大的努力。在整個公民表決運動中,社會民主黨為宣傳工作和組織工作共支出了兩千多萬馬克,組織公眾集會達32,920次。6月17日,《前進報》刊登了全德工會聯盟執行委員會向德意誌全體工人發出的呼籲,它揭露了反動派企圖用威脅和恐嚇等手段破壞公民表決的卑劣行徑,並要求城市和工業區的工人在公民表決那一天盡早行使完自己的民主權利,然後到鄉村去監督那裏的投票活動。“呼籲”最後指出:“誰不參加公民投票,誰不投讚成票,就是對德國人民的犯罪,就背叛了德意誌全體工人的利益。”
但是,6月20日舉行的公民表決的結果,讚成票未達到法定數目,無償剝奪諸侯的法律草案未得到通過。
這場社會民主運動失敗後,社會民主黨重新回到了原來的立場上,力圖在議會中同資產階級政黨達成妥協。10月份,在普魯士,布勞恩政府通過與資產階級政黨協商,產生了一個妥協方案,借此普魯士舊貴族得到了巨額賠償。
四 社會民主黨的對外政策
社會民主黨的對外政策,與它的“聯盟政策”的關係是十分密切的。社會民主黨自己也承認,在魏瑪共和國初期,社會民主黨與資產階級政黨聯合組閣,首先是出於對外政策方麵的需要。在民族主義情緒和改良主義國家觀的支配下,社會民主黨在對外策方麵拋棄了傳統的“階級政策”,而把所謂“民族利益”和“國家責任”視為製定對外政策的出發點。社會民主黨對外政策的基本目標首先是恢複和保證德國在國際關係中的平等地位。因此,無論執政期間還是在野期間,社會民主黨與資產階級政黨在對外政策領域中的合作比其它領域更為密切。
此外,社會民主黨的對外政策還具有濃厚的反蘇色彩。這與它的改良主義議會民主思想是直接相關的。社會民主黨雖然從民族主義的立場出發極端憎恨西方戰勝國,但他們認為,英法等西方國家與德國同屬民主陣營,不會對魏瑪共和國的民主製度形成根本性的威脅,而蘇維埃俄國的布爾什維克主義卻是魏瑪共和國不共戴天的敵人。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社會民主黨人就開始倡導改良的和平主義政策。進入相對穩定時期後,國際緊張局勢得到了緩和。這種形勢為社會民主黨改良的和平主義政策的發展提供了條件。1925年,社會民主黨海德堡綱領詳盡地闡述了社會民主黨的對外政策的基本原則,它主張通過仲裁法庭、國際裁軍、國際聯盟民主化、歐洲經濟一體化以及建立歐洲聯邦等措施,來實現國際和平。顯然,這種改良的和平主義計劃隻不過是一種幻想。
魯爾危機以後,德國資產階級認識到,同西方戰勝國采取對抗的立場不能改變德國的處境,反而會招致革命危機。因此,進入相對穩定時期後,德國統治階級改變策略,采取一種和解的姿態,力圖在戰勝國的幫助下,重新振興德國經濟。這種和解的姿態為德國對外政策披上了“和平”的外衣。社會民主黨認為,這種對外政策與社會民主黨的和平主義原則是一致的。因此,相對穩定時期,社會民主黨在對外政策的許多重大問題上都與資產階級執政黨采取密切合作的立場。在社會民主黨的配合下,資產階級聯合政府的對外政策不僅在國會獲得多數政黨的支持,甚至得到廣大民眾的讚同。
1924年4月,研究賠款問題的專家委員會提出“道威斯計劃”。“道威斯計劃”的根本目的在於通過外國貸款的幫助穩定德國經濟,從而提高德國償還賠款的能力。“道威斯計劃”作為解決德國賠款問題的一個方案,對穩定國際局勢,緩和資本主義各大國之間的緊張關係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但從根本上說,它是一個控製和掠奪德國的計劃,特別是“道威斯計劃”規定,以對糖、煙草、啤酒、紡織等消費品征收的高額間接稅作為賠款的重要來源,這實際上是把大部分賠款負擔轉嫁給德國人民。
社會民主黨未能從階級立場出發全麵地看待“道威斯計劃”的後果,便毫無保留地表示讚同“道威斯計劃”,並高度評價它為“通向和平的道路”。1924年,柏林代表大會上,社會民主黨人公開宣稱:“道威斯計劃”意味著“戰爭的結朿與和平的開始”,意味著“確保和維護德國的統一”。社會民主黨人還認為:“當社會民主黨第一個無條件地、毫不猶豫地要求接受這項專家鑒定時,它采取了一個不僅政治上正確,而且具有曆史意義的行動。”在國會討論“道威斯計劃”時,社會民主黨議會黨團不僅同資產階級民主政黨一起讚同接受“道威斯計劃”,並且力圖說服主張民族複仇主義的民族人民黨改變立場。
相對穩定時期,德國對外政策中另一個重大問題,是1925年的邏加諾公約問題。1925年1月,德國政府向英國提出一份萊茵地區保證條約的草案,草案要求:英法德比等國嚴格遵守萊茵地區的領土現狀,簽定通過和平手段解決衝突的仲裁條約;承認“凡爾賽和約”關於萊茵地區非軍事化的條款。通過簽定這個條約,德國政府力圖達到兩個目的:第一,使法國軍隊按時從萊茵北部地區撤兵;第二,加入國際聯盟,恢複德國在國際舞台的大國地位。
社會民主黨一向肯定國際聯盟在維護國際和平中的作用,並始終認為,德法和解是實現歐洲和平的保證。因此,德國資產階級聯合政府頗有“和平”味道的對外政策得到社會民主黨的積極支持。社會民主黨發表聲明表示完全支持政府的對外政策。1925年10月,邏加諾公約在倫敦草簽。社會民主黨在國會對邏加諾公約進行辯論時,評價它是在通向社會主義道路上邁出的一步。
為了使資產階級內閣的對外政策得到貫徹,社會民主黨一方麵在群眾中宣傳邏加諾公約的意義,另一方麵幫助資產階級民主政黨克服來自右翼政黨的阻力。一貫主張收回阿爾薩斯和洛林的民族人民黨,從民族複仇主義觀點出發,極力反對邏加諾公約。
10月,邏加諾公約在倫敦草簽後,民族人民黨退出了內閣。社會民主黨議會黨團出於策略的考慮曾作出一項決定:如果民族人民黨在國會表決時投票反對批準邏加諾公約,社會民主黨也投反對票,造成國會解體,以舉行新國會選舉。這種策略在當時是正確的,因為8月份強行通過的工業和農業關稅在群眾中引起了極大的義憤。在這種形勢下,舉行新的國會選舉,必將加強社會民主黨在國會中的力量。社會民主黨的策略引起了內閣中資產階級政黨的恐慌,它們立即與社會民主黨進行秘密接觸,要求社會民主黨放棄這種策略。社會民主黨再次向資產階級政黨作出了妥協,表示它將同資產階級執政黨一起讚同批準邏加諾公約。雙方還商定,內閣要向英法要求把同意德國加入國際聯盟作為批準邏加諾公約的條件。在社會民主黨的配合下,邏加諾公約最終得到了德國國會的批準。
邏加諾公約並不是“和平的勝利”,而是德國資產階級的勝利。曆史已經證明,邏加諾公約的簽定和德國加入國聯,使德國資產階級在複仇和侵略的道路上邁出了第一步。這個第一步恰恰是在社會民主黨的幫助下完成的。
§§第四章 法西斯危險增長時期的德國社會民主黨(1929—19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