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改良主義理論的指導下,希法亭還論述了社會民主黨的策略問題。希法亭認為,在“有組織的資本主義”時代,為了擴大“政治民主”,建立“經濟民主”,社會民主黨應該更廣泛地參加各級政府,以利用國家權力來實現自己的目標。
基爾代表大會通過了一項由希法亭本人起草的決議,全麵地接受了希法亭在報告中所提出的思想。大會決議將這些思想概括為:擴大政治民主,建立經濟民主,工人運動內部容忍各種不同的世界觀和宇宙觀,獲取和保持社會民主黨在鄉鎮、邦和聯邦各層次上的權力職位,適時參加政府。
基爾代表大會標誌著魏瑪共和國時期德國社會民主黨改良主義理論體係的形成。“有組織的資本主義”理論、“政治民主”和“經濟民主”思想構成了社會民主黨改良主義理論體係的基本框架。
三 “經濟民主”思想
“經濟民主”是作為“社會化”的替代物而產生的。魏瑪共和國初期,社會民主黨曾把“社會化”看作是社會經濟變革的主要方式,當時雖然已出現“經濟民主”這個用語,但它隻是“社會化”的陪襯,並沒有自己獨立的理論地位。在革命危機年代,社會民主黨為了同資產階級政黨保持合作,不得不一再推遲,以致最終放棄了“社會化”的目標。這使工人群眾大失所望,社會民主黨和工會在工人中的影響下降。進入相對穩定時期後,社會民主黨和工會都力囝提出一個新的經濟綱領,以填補由於放棄“社會化”而出現的理論空白。在這種情況下,“經濟民主”思想便應運而生了。工會領袖也不得不承認:“經濟民主作為社會化的替代物是一種低層次安慰”。
“經濟民主”思想是社會民主黨和自由工會共同創造的。1925年,全德工會聯盟布列斯勞代表大會就討論了製定“經濟民主”綱領的問題。工會聯盟執行委員會任命了一個委員會,負責擬定綱領草案。社會民主黨的重要理論家希法亭等人參加了這個委員會的工作。1927年基爾代表大會上,希法亭全麵地論述了社會民主黨的改良主義理論,這對“經濟民主”綱領的製定無疑起了巨大的推動作用。1928年9月全德工會聯盟在漢堡舉行第十三次代表大會,討論並通過了綱領委員會提交的“經濟民主的方針”。漢堡大會以後,工會聯盟又委托弗利茨·納弗塔利撰寫一部宣傳“經濟民主”思想的小冊子,題為《經濟民主:本質、道路和目的》。這本小冊子全麵闡發了“經濟民主”的思想。
首先,社會民主黨和工會理論家認為,“民主國家”建立以後,政治生活已實現了民主化,但經濟生活仍然是“專製的”。少數有產者階級由於擁有財產特權和教育特權,因而在“民主國家”中仍具有較大的影響力,使大多數人還不能充分運用“政治民主”去維護自身的利益。因此,“經濟民主”是“政治民主”的必要補充。工人階級隻有在擴大和完善“政治民主”的同對,建立和發展“經濟民主”,才能實現社會主義。可見,“經濟民主”和社會主義是不可分割的,“沒有社會主義的經濟製度,就不會有完善的經濟民主,沒有民主的經濟領導製度的建立,社會主義的理想也不能實現”。
在社會民主黨和工會理論家看來,“經濟民主”的提出,是以世界資本主義進入“有組織的資本主義”時代為前提的。
“經濟民主”理論家埃裏克·諾爾亭在一篇文章中指出:“經濟民主思路的出現是與資本主義的一定發展狀況聯係在一起的。它的曆史位置被確定在自由競爭資本主義向有組織的壟斷資本主義的過渡時期,以及自由競爭原則越來越讓位於有計劃的生產規劃和有組織的市場控製原則的時期。”因為,資本主義經濟的相互滲透,提供了實行“經濟民主”計劃的可能性。社會民主黨和工會理論家總結了魏瑪共和國前期工人運動的經驗,認為,以工人階級自己的力量為基礎的改革戰略是有局限性的。新的“經濟民主”的改革戰略是以“國家幫助”為核心的。
“經濟民主”思想包含著四方麵內容:第一、經濟民主化主要通過建立自治經濟團體公共企業、消費合作社、工會自有企業來實現。經濟民主化的目的在於“創造一種與資本主義專製抗衡的力量,在專製經濟的海洋中建立起民主典範的小島”。第二、國家經濟政策的決策機關的民主化。主要通過工會的共同參與來實現。第三、勞動條件的民主化。主要通過擴大勞動權和企業民主來實現。“企業民主”在“經濟民主”理論中是一個重耍概念,它不涉及整個經濟製度的根本變革,隻要求在企業的範圍內,使每個人根據自己的能力得到參與企業領導的機會。第四、教育事業的民主化。“經濟民主”思想特別強調,建立民主化的、對工人開放的教育事業。因為工人隻有提高了文化水平,才有能力行使共同參與權。
1928年漢堡代表大會通過的“經濟民主的方針”提出了以了一些具體要求:擴大集體的勞動權和社會勞動保護權、擴大自我管理社會保險、擴大職工在企業中的共同參與權、工人在所有經濟政策團體中要有平等的代表權、在工會的充分參與下對壟斷集團和卡特爾進行監督、工業的聯合組織要成為自治性團體、擴大公共的經濟企業、通過合作社的組合和專業教育促進農業生產、發展工會自有企業、促進消費合作社、打破教育壟斷。
社會民主黨和工會理論家高度評價“經濟民主”的戰略意義,他們認為,與工人爭取提高工資改善勞動條件的一般經濟鬥爭不同,“經濟民主”是一種戰略性的任務,它著眼於資本主義“經濟製度的變革”。隨著“經濟民主”的建立和發展,資本主義經濟製度將發生實質性的變化。因為“經濟民主不再是純粹資本主義的,也不是社會主義的,它是介於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之間的中間地帶,是社會主義化的預備階段和開路先鋒”。隨著這種“中間地帶”不斷擴大,資本主義將轉變成社會主義。
曆史上任何經濟製度的根本變革都是以生產資料所有製的變—革為前提的。在資本主義私人占有製的基礎上,資本主義經濟製:度的根本變革是不可能實現的。但“經濟民主”思想卻完全迴避了生產資料所有製的改造問題,而主張在資本主義的基地上,通過國家幫助,經濟機構的民主化以及擴大公共企業和合作企業等措施,來逐步實現社會主義。因此,社會民主黨和工會用“經濟民主”取代“社會化”實質上是用改良的進化取代革命的變革。社會民主黨和工會理論家十分強調,這種改良方式的漸進性,漢堡代表大會通過的“經濟民主的方針”指出:“經濟製度的改造不體現為長遠的未來目標,而體現為日常的逐步前進的發展過程。”弗利茨·納弗塔利在《關於經濟民主的爭論》一文中也指出:“認為資本主義向社會主義的轉變可以用飛躍的形式完成,期待著通過危機和政治革命引起突變,這種觀念是幼稚的,它同共產黨的宣傳鼓動很相似。”
“經濟民主”思想實質上是社會民主黨政治民主觀在經濟領域中的應用。“經濟民主”思想闡明了社會民主黨和工會改造資本主義,實現社會主義的經濟變革道路,它是魏瑪共和國時期社會民主黨改良主義理論體係中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