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社會民主黨基爾代表大會和改良主義體係的形成(1 / 3)

一 基爾農業綱領

1927年5月22日——27日,德國社會民主黨在基爾召開代表大會,共有415名代表出席。基爾代表大會通過一個農業綱領,並通過決議接受了希法亭在代表大會專題報告中所闡述的改良主義思想。

德國社會民主黨在農業地區和農民中的影響一直很小。因此,明確自己對農民問題的立場,爭取農民群眾的支持,是社會民主黨的重要任務。但由於種種原因,社會民主黨一直缺少一個完整的農業綱領。1924年,黨內展開了關於農業綱領問題的爭論。1925年社會民主黨海德堡代表大會就農業綱領問題通過了一項決議,規定由黨的下一次代表大會製定和通過黨的農業綱領。

海德堡代表大會以後,黨內關於農業綱領的討論更加熱烈。1927年1月,農業綱領委員會公布了農業綱領草案。這個草案具有嚴重的改良主義傾向,它甚至沒有明確提出農村土地所有製和農業稅收等問題。黨內輿論對這個草案評價甚低。薩克森州的萊比錫區黨代表大會櫃絕接受這個草案,並通過了一個“關於農業綱領的方針”。基爾代表大會通過的農業綱領正是以此為基礎的。

基爾農業綱領較全麵地闡明了社會民主黨對農民問題的立場。綱領分為6個部分:土地改革、促進農業生產、規劃農產品銷售、稅收、為農業和林業工人提出的要求以及農民的社會政策。

按照馬克思、恩格斯的觀點,農民問題實質上是無產階級同盟軍的問題。如何推動農民加入無產階級反對資本主義製度的鬥爭行列,是工人階級政黨製定農業政策的出發點。但是,德國社會民主黨人卻從改良主義的立場出發,把農業問題看作是生產技術和保證城市居民生活消費品供應的問題。社會民主黨農業理論家巴德在基爾代表大會上聲稱:“社會民主黨首先是一個廣大工業無產階級都市群眾的黨,是一個廣大都市消費群眾的黨……從這種觀點出發,農業問題對我們來說具有重大意義。因為它是都市群眾的食品供應問題”,“首先是肚子問題”。因此,基爾農業綱領用了大量篇幅說明如何促進農業生產,擴大農產品銷售的問題。

基爾農業綱領對農業資本主義發展作出了與馬克思迥然不同的判斷。基爾農業綱領指出:資本主義的發展對農業和工業的影響是不同的,“肥沃土地天然的有限性,單位麵積上無限提高農業產量的不可能性說明,同工業截然相反,農業中的先進企業和落後企業是可以並存的”,也就是說,大生產取代小生產並不是資本主義農業發展的必然趨勢。從這種觀點出發,基爾農業綱領把“確保中小農民企業足夠的生存條件”看作是社會民主黨農業政策的一項原則。

上述改良主義思想在綱領的具體要求中得到了體現。

基爾農業綱領要求實行“有計劃的土地改革”,從根本上變更土地所有關係。一方麵,消滅日益衰落的貴族所有製和現存的對土地的依賴關係,另一方麵,確保中小農業企業的生存。土地改革的具體措施是比較溫和的,農業綱領要求將大土地占有者超過750公頃的那部分地產和超過100公頃的那部分森林產業無償地轉歸公有;通過在法律上確認出售權來擴大聯邦、邦和地方土地所有製。這些措施未能從根本上觸動資本主義大土地占有製。

為了促進現代技術在農業中的應用,提高農業勞動生產率,基爾農業綱領要求,擴大和改善農村的文化和教育設施。在稅收方麵,綱領要求,按照土地的純收益來征收土地價值稅。基爾農業綱領為農業和林業工人提出的要求包括:改善居住條件、提高工資、限製勞動時間、保證星期日休假以及結社和遷徙自由。

基爾農業綱領中體現了社會民主黨的“經濟民主”思想。綱領要求,擴大民主的農業自治機構,“企業委員會法也應在農業中切實貫徹”。

最後,綱領號召農民為民主而鬥爭,並且闡明了工人與農民利益的一致性,綱領指出:“在資本主義社會內部,為民主而鬥爭對農民來說意味著鄉村自治,消滅地主財產所有製,把地主和資本家統治的國家轉變為工人和農民的福利國家和文化國家。通過提高工業工人的生活水平,確保他們不致因疾病和年老而貧困化,可以使小農極端窮困的狀況得到改善。提高工業工人的購買力,可以增加對農業企業重要產品的要求,可以保證這些產品的銷路和更好的收益。”綱領強調指出,社會主義是符合農民利益的,“社會主義社會並不想使農民群眾失掉土地,也不想剝奪他們的財產,而是要保證他們的財產和勞動場所。社會主義的鬥爭反對的是大土地占有者的貴族土地占有製,而不反對農民和農業工人的勞動所有製。它要消滅商業資本和銀行資本的剝削,並自覺地有計劃地使巨大的社會力量為提高城鄉勞動群眾的物質和精神需要服務”。

從總體上看,基爾農業綱領是社會民主黨改良主義在農業政策問題上的應用,但它的基本要求反映了農民群眾的切身利益,對於改善農民群眾的生活狀況有一定的積極作用。

二 有組織的“資本主義”和“政治民主”

在基爾代表大會上,希法亭作了一個題為“社會民主黨在共和國中的任務”的長篇報告。在這篇報告中,希法亭把“有組織的資本主義”理論與“政治民主”和“經濟民主”思想有機地結合起來,全麵地闡述了社會民主黨的改良主義理論。

魯道夫·希法亭是魏瑪共和國時期德國社會民主黨最重要的理論家之一。希法亭1877年生於維也納。1902年,他參加奧地利社會民主黨,以後同麥克斯·阿德勒一起在維也納創辦《馬克思研究》叢刊。1906年,希法亭來到德國,參加了德國社會民主黨《新時代》雜誌和《前進報》的編輯工作。在政治立場上,他屬於德國社會民主黨的“中派”。1917年4月,他同考茨基、哈阿茲等人成立德國獨立社會民主黨。1922年,獨立社會民主黨和多數派社會民主黨合並,希法亭成為社會民主黨的重要首領之一。此後,他參與了德國社會民主黨重要綱領性文件的製定,並多次作為財政部長入閣,推行社會民主黨改良主義經濟政策。1924年,希法亭創辦了社會民主黨的理論刊物《社會》雜誌,他利用這個刊物在黨內大力宣揚其“有組織的資本主義”理論。因此,希法亭對魏瑪共和國時期德國社會民主黨改良主義理論體係的形成所起的作用是極其巨大的。

早在1910年,希法亭就發表了《金融資本》一書。在這部著作中,希法亭研究了“資本主義最新發展的經濟現象”。他認為,與馬克思所描述的自由競爭資本主義不同,資本主義呈現出新的發展趨勢,這種新的發展趨勢有三個標誌:第一,由於小企業不斷被大企業所吞並,由於大企業之間力圖通過協議來消除競爭而形成卡特爾化,資本主義生產形成了壟斷化的局麵。第二,銀行的作用發生了變化。由於銀行掌握大量資金並受少數股分所有者的委托,因而對企業獲得了一種監督權和決定性的影響。大銀行在許多企業中充當這種角色,這使得它有可能利用自己的影響,在資本主義的基地上推行計劃和協議製度,以避免激烈競爭造成損失。銀行資本和工業資本的相互滲透形成了金融資本。希法亭把金融資本定義為“由銀行支配而由工業家運用的資本”。第三,國家的作用發生了變化。私人資本主義通過經濟權力的集中化和組織化加強了它對國家的影響。因此,國家越來越成為私人資本主義經濟利益的直接代表。在自由競爭資本主義時期,國家基本上隻充當市場的擔保人,而國家在目前這個新的,發展階段卻以直接幹預的形式來維護和發展資本主義經濟製度。

希法亭在《金融資本》中描繪了資本主義壟斷化趨勢的發展前景。他認為,資本主義企業卡特爾化的結果是形成一種所謂“總卡特爾”,即由一個單獨的龐大的卡特爾聯合會全麵計劃和領導資本主義經濟。他指出:“對卡特爾化來說,絕對的限界是沒有的……作為這個過程的結果就會產生一個總卡特爾。整個資本主義生產由一個主管機構有意識地加以調整,這個機構決定一切生產領域的生產規模。”

希法亭的《金融資本》一書在一定程度上真實地反映了資本主義新的發展趨勢,因此列寧評價說:“雖然作者在貨幣論的問題上犯了錯誤,並且有一種把馬克思主義同機會主義調和起來的傾向,但是這本書對資本主義的最新階段,(希法亭這本書的副標題)作了一個有價值的理論分析。”後來列寧的《帝國主義論》無疑吸收了希法亭的部分觀點。《金融資本》已包含了“有組織的資本主義”理論的基本思想,即經濟的有組織性取代生產的無政府狀態是資本主義的發展趨勢。但希法亭在《金融資本》一書中還未正式提出“有組織的資本主義”這一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