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德國獨立社會民主黨的發展壯大和分裂消失(2 / 3)

哈阿茲站在中間派的立場主張,在德國獨立社會民主黨的基礎上重建一個強大的國際。他還斥責了攻擊蘇維埃俄國的右派分子,但他對伯爾尼國際仍戀戀不舍。

一些地區的左派代表在提交給大會的議案中堅決反對獨立社會民主黨參加伯爾尼會議,反對與社會民主黨合作,譴責考茨基在伯爾尼會議上的表現,要求與德國共產黨聯係和統一行動。當時仍留在獨立黨內的蔡特金在發言中揭露了伯爾尼會議的反動本質,嚴厲批評了黨領導在“國際”問題上的動搖性。她主張在齊美爾瓦爾德的原則基礎上建立一個能夠行動的國際。道伊米希批評黨領導把考茨基和伯恩施坦這樣的反布爾什維克分子派到伯爾尼去開會。其他許多代表也批評了黨的“國際”政策,讚揚瑞士和意大利社會黨抵製伯爾尼會議的決定。大會最後通過的綱領宣言要求“在革命的社會主義政策的基礎上,以齊美爾瓦爾德和昆塔爾國際會議的精神重建工人國際”。這種提法包含著與第二國際勢不兩立之意。柏林大會期間,人們尚未得知共產國際成立的消息。獨立社會民主黨左派遠未明確創建什麼樣的國際。

從柏林大會後到11月底召開的萊比錫大會期間,獨立社會民主黨內圍繞“國際”問題的爭論最為激烈。3月15日,《萊比錫人民報》就寫道:使德國免遭協約國帝國主義劫掠的唯一途徑就是重建一個充滿革命的社會主義精神和階級鬥爭思想的國際。右派領袖則不再用《綱領宣言》中以齊美爾瓦爾德精神建立國際的提法,而代之以“社會主義的原則政策”這一含混不清的術語。在這種思想指導下,哈阿茲參加了伯爾尼國際的阿姆斯特丹會議。

隨著國際工人運動聯係的擴大,共產國際影響的擴大,獨立社會民主黨關於“國際”問題的爭論日益加深。7月下旬,黨內圍繞是否參加伯爾尼國際的琉森會議展開了大爭論。希法亭在一係列文章中表明了如下觀點:(1)加入共產國際就是完全服從莫斯科的觀點,因此必須反對加入該國際》(2)加入共產國際必然使獨立社會民主黨與西歐無產階級分離,而沒有後者,革命就不能成功;(3)應該根據革命的社會主義原則重建第二國際,因此應該參加琉森會議,為第二國際的革命化而活動。

希法亭的觀點對獨立黨領導有較大影響。黨領導決定參加琉森會議,並以“我們為什麼去琉森”為題發出通告,係統闡述了獨立社會民主黨的“國際”政策。通告宣布,參加琉森會議的目的是爭取世界革命的決定因素——西方無產階級,同時揭露批判右派社會主義。通告闡述了未來的國際應遵循的原則:(1)必須是真正有實權的,能夠行動的國際,參加國際的各黨必須執行和服從國際的決議;(2)國際的目的是奪取政權,通過無產階級專政實現社會主義;(3)國際必須開除右派黨,尤其是德國社會民主黨。

在琉森會議上,克裏斯平要求伯爾尼國際承認無產階級專政、階級鬥爭和蘇維埃製度。希法亭要求開除右派黨,使國際革命化。但獨立社會民主黨在會上一直處於少數,他們的主張均被拒絕。

獨立社會民主黨左派強烈反對參加琉森會議,主張加入共產國際。《漢堡人民報》要求獨立社會民主黨與舊國際徹底決裂,加入以蘇維埃製度和無產階級專政為原則的共產國際。許多地方黨組織強烈要求斷絕同伯爾尼的關係,召開黨的特別代表大會討論加入共產國際問題。

琉森會議引起的爭論隻是獨立社會民主黨關於“國際”問題更廣泛、更激烈的大爭論的前奏曲。從獨立黨9月全國代表會議前後到11月底黨的萊比錫代表大會前這段時間,獨立社會民主黨第一次就“國際”問題展開了全國性的爭論和鬥爭。

在此期間,黨的書記施特克爾和《萊比錫人民報》原主編庫·蓋耶爾是左派的主要代言人。為了使黨員群眾理解共產國際的方針、政策,進而為獨立社會民主黨加入共產國際作思想準備,施特克爾在8月份撰寫了一係列文章介紹共產國際,文章大段摘引了國際的綱領和各項決議。在全國代表會議上,施特克爾和蓋耶爾堅持主張與舊國際徹底決裂,加入共產國際。施特克爾認為《“我們需要一個建立在嶄新基礎上的國際,一個在決戰的形勢下可以依靠的國際,一個可以成為世界革命強大推進力的國際。”共產國際就是這樣的國際。施特克爾和蓋耶爾一再強調,共產國際的方針在本質上同獨立社會民主黨的革命綱領是一致的,國際的原則是獨立社會民主黨所遵循的觀點的合乎邏輯的結論。因此,沒有任何東西使獨立社會民主黨與共產國際分離。左派在“國際”問題上的堅定立場是以其理論的向左發展為基礎的。這時左派在無產階級專政、暴力革命及蘇維埃等問題上的觀點已非常接近共產國際。

右派不遺餘力地反對加入共產國際,並企圖使獨立社會民主黨參加伯爾尼國際。希法亭說,加入共產國際就是把德國獨立黨這條小船依附在俄國這條正在沉沒的船上,以至同歸於盡。但右派的支持者為數寥寥。以克裏斯平和累德堡為代表的中間派觀點還有很大影響。他們一方麵反對舊國際,另一方麵指責俄共和共產國際企圖分裂獨立社會民主黨。他們反對無條件加入共產國際,認為獨立社會民主黨同各國革命派,包括布爾什維克,聯合召開國際大會,是唯一正確的道路。

通過三個月的大爭論,獨立黨廣大黨員對共產國際有了基本了解,越來越多的黨組織和黨員支持左派領袖的立場觀點。許多地方黨組織召開黨員集會或幹部會議,通過了與舊國際決裂,立即無條件加入共產國際的決議。

在萊比錫大會上,圍繞“國際”問題的爭論達到了新的高潮。關於“國際”問題,大會先後提出了四個議案。

施特克爾代表左派提出的草案認為,工人階級和資產階級的最後鬥爭已經臨近,建立一個真正革命的國際的任務迫在眉睫,共產國際就是革命國際的核心。獨立社會民主黨完全讚成共產國際原則,因此它必須同伯爾尼國際徹底決裂,立即加入共產國際,並引導其他國家主張社會革命的政黨也加入共產國際。希法亭的提案代表了右派的觀點。該提案指責共產國際有“宗派的特征”,不可能把西方國家的“大多數無產階級聯合起來”。該提案要求建立一個包括右派黨在內的國際。希法亭唯恐多數代表跟隨左派,因而危言聳聽地說,加入共產國際將導致德國獨立黨和其它許多外國黨的分裂、毀滅,將削弱國際工人運動。希法亭提案的主旨就是堅決阻止獨立社會民主黨加入共產國際,而要建立一個以中派黨為骨幹的兼容並包的大雜燴國際。

累德堡的提案反映了中間派的猶疑徘徊。該提案同右派提案的區別在於,它要求與伯爾尼國際決裂;它同左派的差異是,反對立即加入共產國際,主張召開一次“一切承認蘇維埃組織和無產階級專政的革命社會主義組織(尤其要包括共產國際)”的會議,以便組成一個不同於共產國際的新國際。

支持右派提案的人寥寥無幾,左派與中間派的爭論成為主線。由於爭論相持不下,克裏斯平代表中央委員會提出了一個折衷議案。該提案與累德堡提案大同小異,但在左派的要求下,提案規定:“如果其它國家的黨不願同我們加入莫斯科國際,那麼德國獨立社會民主黨將單獨加入。”為了避免分裂,許多原來支持施特克爾提案的左派轉而讚成這一提案,最後,大會以227票對54票通過了克裏斯平提案。這個提案是調和矛盾的產物,難免有模棱兩可、語焉不詳之處,但該決議的通過仍為左派以後的鬥爭提供了有力武器。萊比錫大會表明獨立社會民主黨內在“國際”問題上存在很大分歧,處理不當就會引起分裂的危機。

萊比錫大會後,獨立社會民主黨左派按照自己的立場解釋和宣傳大會關於“國際”的決議,並努力爭取早日加入共產國際。道伊米希在柏林的一次集會上斷言:加入莫斯科國際的基本思想在萊比錫大會上取得了勝利。許多地方黨組織的左派紛紛召開黨員和黨幹部會議,要求堅持萊比錫大會精神,立即與共產國際聯係,並無條件加入共產國際。1920年頭三個月,科隆、埃森、麥克蘭堡、中萊茵等地區都舉行了這樣的會議。

中派主義者不承認萊比錫決議確定了無條件加入共產國際。1919年12月15日,黨的中央委員會寫信給共產國際和18個外國社會主義政黨,提議召開一次國際會議,討論建立新國際問題。中派主義者力圖借此機會發起一個“重建”國際的運動,組成一支與共產國際相抗衡的力量,以增加與後者談判的籌碼。在一次國際會議上,克裏斯平對外國黨代表說,隻有當莫斯科平等對待其它黨,並尊重運動和策略自由時,獨立社會民主黨才準備加入共產國際,否則,則不加入。

中派主義者的立場使共產國際更加痛恨和警惕德國獨立黨的“國際”政策及其行動。在此條件下,共產國際執委會於1920年2月5日答複了獨立社會民主黨上年12月15日的來信。複信的基本立場是:德國獨立社會民主黨的工人和他們的右翼領袖在思想上是完全不同的。由此出發,複信譴責獨立社會民主黨在大戰和十一月革命中犯有嚴重錯誤和罪行,並批判了中派主義領袖關於革命、專政和民主問題上的理論觀點。複信指責中派主義領導不堅決與舊國際決裂並企圖建立第四國際。

共產國際的複信一方麵在很大程度上引起了獨立社會民主黨的不滿,甚至使一些左派也產生了動搖,另一方麵,則促使左派采取更為激進的立場。施特克爾起草了一份自我批評式的複信,但被大多數領導否決。左派仍堅持與中派主義鬥爭。5月2日,施特克爾和克南嚴厲批評中派主義的喉舌《自由報》違背萊比錫大會的革命精神,拒不宣傳第三國際。5、6月間,許多地方黨組織,的左派表示了對中派主義領袖阻撓加入共產國際的強烈不滿和要求加入共產國際的迫切願望。漢堡和哥達的黨組織要求立即結束黨領導在“國際”問題上的“秘密外交”,派代表去莫斯科。有的地方黨報率先發表了共產國際的複信。共產國際在5月27日和6月21日兩度催促獨立社會民主黨派代表參加共產國際第二次代表大會。左派強調,“再也不能有一分鍾的猶豫了”。漢堡黨組織負責人台爾曼建議漢堡獨自選舉代表去參加共產國際二大,以抗議黨中央委員會的消極態度。

在共產國際的敦促和左派領袖及廣大黨員的壓力下,獨立社會民主黨中央委員會終於決定派代表參加共產國際二大。代表團由左派施特克爾和道伊米希,中派主義者克裏斯平和迪特曼組成左派去莫斯科的目的是為立即加入共產國際鋪平道路;中派則打算為召開一次主張社會革命的政黨的國際會議而爭取第三國際。因此,兩派在大會上必將分道揚鑣。

共產國際二大於1920年7月19日至8月7日舉行。大會普遍認為,共產國際正麵臨著被中派主義侵蝕和敗壞的危險,因此必須盡一切可能拒絕中派分子加入國際。大會對德國獨立社會民主黨右翼領袖展開了猛烈批判。季諾維也夫說,獨立社會民主黨右派推行的是“考茨基政策的翻版”,共產國際“寧願完全孤立”,也決不同他們聯合。國際領導人和許多代表強烈要求獨立社會民主黨左派與右派決裂,並批評左派在這個問題上猶豫不決。拉狄克對左派說,清掃你們的房間,不是用掃帚,而是用燒紅的烙鐵。為了阻止德國獨立社會民主黨及其它政黨中的中派分子加入共產國際,列寧主持製定了加入共產國際的“二十一條”,對中派主義者關閉了共產國際的大門。

施特克爾和道伊米希在共產國際二大上闡明了左派的立場。他們強調,獨立社會民主黨與共產國際之間不再存在任何分歧。他們保證按第三國際精神行動,清除機會主義分子。左派開始時並不願自己的黨走向分裂,對接受“二十一條”有所顧慮。後來,在共產國際的指示和說服下,同意了“二十一條”。

克裏斯平和迪特曼拒絕共產國際對獨立社會民主黨的批判和指責,堅決反對“二十一條”。他們表示,共產國際不放棄“二十一條”,德國獨立黨就難以加入共產國際。

獨立社會民主黨左派在共產國際二大上邁出了決定性的一步,從理論到實際政策徹底轉向了共產國際,並準備與黨內中派主義者一刀兩斷。

四 獨立社會民主黨的分裂與消失

共產國際二大後,獨立社會民主黨上下圍繞是否加入第三國際再次展開大爭論,爭論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廣度、深度和對抗裎度。爭論以黨的大分裂而告結束。

獨立社會民主黨於1920年9月1日至3日召開全國幹部會議,專門討論“國際”問題。左派在會上立場堅定,不願作絲毫的妥協讓步。左派認定,加入共產國際是目前革命形勢的要求。施特克爾說:“我們也許就在決戰前夕,因此,我們需要同第三國際聯合,同一切推進革命的黨聯合。”道伊米希認為,加入共產國際將推進世界革命和德國革命。左派堅決主張接受“二十一條”。施特克爾指出:“第三國際在接受新黨的條件方麵持謹慎立場是正確的,因為他們從第二國際的教訓中吸取了經驗。”道伊米希表示:“如果我們的黨要作一個堅定的黨,那麼,無論條件多麼嚴格,也必須加入莫斯科(國際)。”

中派主義者在大會上斷然拒絕“二十一條”,指責它的目的是使外國黨成為俄國的馴服工具,它將導致國際工人運動的毀滅。中派分子宣稱不要精神上的奴役,要自由,要民主,要自己製定策略。

同以往的爭論一樣,“國際”問題與基本理論和策略問題密不可分。左派再三強調無產階級專政的重要性。施特克爾認為,無產階級專政已成為直接的鬥爭目的,必須號召群眾用暴力打敗資產階級。左派特別批判了右派在暴力問題上對蘇俄的攻擊,強調俄國現在必須采取恐怖手段以鎮壓敵人。

右派認為,俄國實行的是恐怖主義,而不是真正的無產階級專政。他們攻擊俄國共產黨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官僚機器。

兩派的觀點如冰炭難容,會議充滿了劍拔弩張的氣氛。矛盾在共產國際外力的擠壓下,即在“二十一條”的強製下,無法再象以前那樣得到緩和。全國會議後,獨立社會民主黨關於“國際”問題的鬥爭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各地黨報幾乎沒有一天不爭論“國際”問題。這時,雙方的鬥爭,其主要意義已不在於爭論加入共產國際的是與非,而在於全力以赴爭取更多的黨員支持自己。從全國會議結束到哈勒大會召開前,全國各地召開了幾百次黨員大會。各地左派一致表示擁護“二十一條”,要求開除機會主義分子,加入共產國際。奧格斯堡的左派要求:拋棄對反對派的惻隱之心,加入共產國際。有的報刊指出:如果冷靜地、不帶感情地判斷,“二十一條”的大部分是無產階級專政的必然結果。科隆黨員大會宣布:隻有承認共產國際基本原則和“二十一條”的人,才能成為我們黨的成員。符騰堡黨員大會指出,歐洲的政治經濟形勢要求主張社會革命和階級鬥爭的政黨必須立即聯合起來,因此獨立社會民主黨必須加入唯一革命的國際——第三國際。為了確保在黨代表大會上占居多數,9月20日,左派領導向全黨發出號召:現在必須選舉那些堅定地站在加入第三國際立場的代表!不要再多愁善感、顧慮重重,這是關係到革命的命運和黨的命運的問題。經過激烈的爭論和鬥爭,左派在大多多數地區獲得優勢。左派決心在即將召開的哈勒代表大會上不作任何妥協,一定要通過加入共產國際的決議。這樣,分裂勢在必行,哈勒大會不過是分裂的儀式。

獨立社會民主黨於10月12日至17日在哈勒召開特別代表大會。大會專門討論共產國際和“二十一條”。季諾維也夫作為共產國際代表在會上作了長達四小時的報告,對世界革命形勢作了極為樂觀的估計。報告無疑激勵了左派。希法亭反駁了季諾維也夫的論點,但沒有引起大多數代表的注意。大會就“二十一條”提出了兩個議案。左派提案宣布:“黨代表大會認為第三國際是革命的無產階級的世界性組織,並決定立即加入這個國際,因為黨代表大會承認這個國際的原則和理論就是自己的原則和理論。”提案認為,為了加強第三國際的團結和戰鬥力,每個成員黨都必須放棄部分自主權,因此提案要求接受“二十一條”。該提案以236對156票被通過。這樣,反對“二十一條”的右派提案無須表扶。左派提案通過後,右派領導克裏斯平卻宣稱左翼多數派已經把自己開除出黨,大會不再是德國獨立社會民主黨代表大會。之後,反對派另行召開代表大會。至此,獨立社會民主黨分裂為兩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