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別嗎?”琅照道:“不管你是慕瑕,還是你願意用慕雲這個身份,我想以後對我而言也是沒有區別,你想要的事情,我都會助你達成。”

“多謝琅兄。”曲慕瑕淡淡道了謝,雖然明白琅照一直以來都是在照顧他,但是,一想起那麼多年自己是在他麵前傾吐心事,而今像是萍水之交的普通朋友,總覺得心裏有些別扭,畢竟,這麼些年來,自己的軟弱還有怯懦,都一一在這人麵前展現過,他又會怎樣看他。

曲慕瑕側過臉看了眼琅照,隻見他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衝他十足真誠地一笑,道:“你想叫慕雲,那我便叫你慕雲好了。葛玄的魂魄,我會幫你搜集,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好嗎?”

曲慕瑕雖然並未完全釋然,但此時也好受許多,琅照,就如同脈脈流水一般,即使從身邊掠過,也隻有一種自然的溫柔撫觸,並不會讓人覺得有壓力,或者,這便是雲中君流雲神魄所蘊含的氣質吧,也難怪當年司青對誰都是不理不睬,獨獨與雲中君有些交情。

其實,司青與天狼的記憶,在曲慕瑕的腦中也是不甚分明,隻在靈力覺醒的那一瞬間,大量的過往畫麵,如同洶湧的潮水一般,一股腦兒湧過來,但是,那一刹那過去,便又像潮水一般褪去,隻留下些微的痕跡。更何況,那時的兩個人格,都是冷情或者說是無情的,除去一些事件,也並沒有多餘的殘留情緒。再加上,之後他又全部心神都放在對葛玄肉身的施救上,等反應過來之時,對那些記憶更覺得可有可無了,不管以前是誰,如今的他,隻是個想要救自己心上人的人罷了。

“琅兄,你說......追殺玄雲的事,蒙汜也知道?”曲慕瑕突然想起這茬兒,隻不過,他心裏還是不信的。雖然,在葛玄走之前,兩人是有些誤會和不愉快,但是,這麼多年的兄弟感情,又怎麼會因為一時之氣而煙消雲散。

琅照實話實說,道:“我確信自己沒有聽錯,這是那個叫什麼流的臣子說的,說自己雖然派人去殺你和葛玄,但是現在的葛侯明知此事還不加以阻止,其實算是共犯。”

“怎麼會,蒙汜明明是那麼好的一個人......”曲慕瑕搖頭道。

“慕瑕......不......慕雲,”琅照猶豫了一下,道:“聽那臣子的意思,似乎是因為葛玄不死,這侯位便是不穩,所以才會出手,而現在的葛侯不加以製止而是默許,則是因為......他覺得,是葛玄先背叛了他們的兄弟情誼,縱容他讓他沒有鬥誌,就不會對侯位有覬覦之心。”琅照在心中加了一句:而且,還有一部分原因......好像是因為你。

“他......他怎麼這麼糊塗!”曲慕瑕低低顫聲道,“明日,我便要告訴他,他犯了多大的錯誤。”

第四七章

曲慕瑕隨凜先生回了留府,一夜無話,凜先生也沒有問他事情有何進展,隻是任由他將自己縮在一旁,靜靜沉思。

第二日午後,果然王宮中派人宣召凜慕雲公子單獨進宮覲見。

曲慕瑕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直接上了過來迎接的車駕,凜先生隻是輕輕笑了下,便自己出門去了,而壽光琅照兩人對視一眼,便已經知道了對方的用意。

車輛直接從王宮的偏門進了後殿,在侍從的引導下進了一個院子,那裏是葛侯日常起居的居室,這個地方,他並不陌生。

曲慕瑕心下歎了口氣,整理好紛亂的思緒,還是進了屋子,隻見一人身著玄衣,望著牆上的一幅畫。

曲慕瑕看著那個背影,那些懷念的情緒驟然熄滅了--這個人的存在,讓他明白自己身在何處,而這個人即使穿著一樣顏色的衣裳,戴著類似的頭冠,也決計不是以前的那一個。

“陛下,凜慕雲凜公子前來覲見。”侍從上前報了一聲。

葛赤回過頭來,曲慕瑕行了個禮。

葛赤不動聲色地受了禮,而後打發侍從出去了。

“慕雲,你過來這邊。”葛赤喚他上前,讓他在畫前站定,兩相對比了一番,最終歎了口氣道:“果然還是不像的。”

曲慕瑕抬起頭,那畫上的人站在初夏的荷池之前,白衣飄飄,嘴角含笑,神情溫柔,正是以前自己的那副容貌,而後他看向葛赤,那人仍舊凝望畫中人,道:“慕雲,你覺得畫中人如何?”

“我說不上來。”曲慕瑕無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