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台階(1 / 2)

一晚上的功夫,局勢翻轉,這次成了琬宜不理他了。

她給自己尋了個新活計,每天在屋子裏繡手帕。琬宜的女紅從小就好,又是名家教的,做出的東西精美漂亮的不像話,賣到城裏去,一條五十文。她做活兒慢,兩天繡一條,雖然不多,卻也夠她花用。

琬宜不藏私,除了買些胭脂水粉,剩下的錢全都交給楊氏。每天裏,她陪著楊氏院裏院外忙活一陣,然後就坐在窗前,繡到太陽落山,吃完了飯,再縫縫補補,便就到了該睡的時候。

日子好像一天更比一天好了,至少對琬宜來說是這樣的。

謝安的生活卻有些難受。

琬宜躲著他,總是縮在屋子裏,有時幾天都見不到一麵。他也不敢再折騰,每天規規矩矩的,按飯點出門回家,連劈柴的聲音都不再放肆。

放不下麵子去和琬宜講和,又受不了琬宜現在對他視而不見的樣子,謝安每天心裏都在憋著一股氣。

小九門裏,夥計的日子更加痛苦了。

其實,第二天的時候,謝安就已經偷偷又把窩放回樹上了。琬宜也瞧見了,但是她沒讓阿黃去住。她自己拿個不用的籃子,擦洗幹淨,往裏墊上舊衣服和廢棉絮,放在屋子裏,算作野貓的新家。

楊氏沒反對,也因為她有了個伴兒而高興。阿黃每天睡在暖融融的屋子裏,有人給喂水喂飯,琬宜還會給它洗澡和溫柔地抓癢,它也高興。

整個家裏,就謝安窩火兒。但是他還不能再發脾氣,憋的心疼肺也疼。

日子一天天地過著,慢慢的,楊氏也發現了他們倆之間的別扭。

一日風雨交加,謝安出門比以往晚半刻鍾,楊氏翻箱倒櫃給他找蓑衣。找著找著,突然回頭問他一句,“你是不是招惹琬宜了?”

謝安本斜靠在椅子裏把玩劍穗,聽見這話,手指動作一頓。他手指勾勾額角,垂著眸沒說話。

看他那副蔫了的蔥葉子似的樣子,楊氏無端想笑。她扯了蓑衣在手裏,坐他相鄰的凳子上,戳戳他手臂,“你倒跟我說說,你怎麼欺負她了。”

謝安煩躁揉揉頭發,右腿抬到左膝上,“我早沒欺負她了。”

他側臉看向楊氏,“這次是她欺負我。”

“你少唬我。”楊氏沉了臉,狠狠搡他一下,“琬宜性子乖順,從來都是輕言慢語的,怎麼可能欺負你。你長那麼高,推她一下她半月都得疼……”

謝安沒等她說完,哼哼一聲,“我又沒說她打我。”

楊氏正色看他,“謝安,你和我說實話,你到底對琬宜做什麼了?”

謝安舌舔舔腮,半晌才溫吞道,“我把那隻蠢貓的窩給端了。”

楊氏瞪眼,“你有病?好端端的,拆人家窩做什麼。”

謝安“嘖”一聲,“我不是又給它弄回去了嗎。”

楊氏懶得理他那副樣子,又問,“肯定不止這一件,你繼續說,別瞎扯。”

“然後,我也沒幹什麼啊。”謝安把腿放下,胳膊拄在膝上,手抱著頭,“您也知道我脾氣不好,看她哪裏不對心了,就好出口說兩句。雖然有時候,略微過分。”

楊氏冷笑,“略微?”

謝安頓了頓,捏捏眉心,“我以後改,改還不成嘛。”

“你活該,自討苦吃,怨不得旁人。”楊氏倒杯茶潤喉,斜睨他,“那你現在想怎樣?”

“我還能怎樣。她倔的像頭驢,理都不理我,我總不能趴她炕頭,腆個臉哈巴狗兒似的道歉吧?您看看,我這些日子,不都挺好的嗎,她呢,眼角都不願意給我一個,嘁……”

楊氏手往桌子上一拍,“你再給我嘁一個?”

謝安沒了聲。楊氏盯著他看,又道,“你說誰像驢?”

謝安腦子裏亂作一團,背重重往椅背上一靠,胳膊搭在眼睛上,扯扯嘴角,“我驢,我驢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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