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相看。於是他決定給烏戈瑪一個機會。

烏戈瑪要求和病人同居一室。她指的當然不是秦大夫。因為秦大夫被她的香料熏臉法治療了一個時辰後就清醒了,晚餐吃了三人份的飯還喊餓。崔鵬看到與往日無大異樣基本正常的秦大夫,便同意了烏戈瑪的請求,讓她和紫櫻一起在臥室的地板上鋪床,而他自己則暫時搬到書房中去睡。

紫櫻很不喜歡身上有母羊膻味的烏戈瑪,睡覺時候盡量離她遠一點。烏戈瑪卻不大像有瞌睡的樣子,坐在炕沿上,按住林毓琇的手掌,喃喃念著詩歌似的句子,一直嘮叨到天亮。

白日,烏戈瑪便在臥室四麵撒上許多不知名的香草,又用各種看上去很詭異的材料混合熬煮出一種氣味濃重粘稠的藥湯,並叫紫櫻取毛巾來蘸這藥湯擦林毓琇的身子,做深層熱敷。這樣一直折騰到晚間。紫櫻熬不住,終於睡過去了。烏戈瑪從她腰間的袋子裏取出一些乳白的粉末,沿屋角撒了一圈。然後她點著了這些粉末。一圈火焰迅即燃起,但又立時熄滅了,隻有一層馥鬱的香氣如簾幕般裹住了這個房間。

第170節:意不平(5)

“萬物都已熟睡。”這巫醫對著林毓琇念,“月亮賜我信心。魂魄立刻歸來,莫再遊蕩遲疑!”一道幽藍的光從她手指尖射出,罩住林毓琇全身。角落裏的破月鏡忽然震動,立起來,鏡麵正對著那巫醫。

“去吧。”巫醫低吟,手指一點。林毓琇的身子不住顫唞,一絲淡淡的紫光從她身體裏流淌出來,在鏡子前轉動,卻不投入那鏡子中去。

“去吧!”巫醫說,“去吧,去那裏調養生息,將如圓月明朗有力!”那紫光方才入鏡。巫醫手指抬起,指尖的藍光脫離林毓琇的身體,也投入破月鏡中。鏡麵中的漆黑突然化開,鏡麵恢複了往常的明亮。

林毓琇醒了。“紫櫻,水!”宿醉後便是頭痛喉幹,這免不了的,誰叫她貪杯。可是北疆的酒也太烈了些。“紫櫻!”這往常一呼便應的丫環今天是怎麼了?

“我給她熏了安寧香,要明天清早的陽光照到她身上時候才會醒來。這以前,便是山崩地裂,都不能打擾她甜蜜的睡眠。”巫醫說,為著幹活兒方便,她脫掉了身上亂七八糟的衣服和裝飾,隻著了一件寬大的褐色布袍。

“你是?”林毓琇打量眼前的這個人,有些半是夢境半是真實的記憶浮現腦海,她唇邊掠起欣慰的笑容:“讚紮,你終於出現了。”

讚紮卻有些詫異:“你還記得我?”

“是的,我記得。我以為你是男人。”

“我做過一陣子男人。”讚紮說,“但還是女性讓我比較舒服,這是我的自然性別。我經常會忘記,但永遠不會丟棄。”

這話很有道理。林毓琇想。誰能想到赤城三大護法之一的讚紮竟然是個女人呢!而且是那麼堅持喜歡女性身份的女人。她對讚紮頓時有了好感。“姽嫿,”她找破月鏡,“嘿,讚紮來了。”鏡中的灰白輪廓卻沒有了,隻是清亮透徹的鏡麵,映著林毓琇憔悴的麵容。“姽嫿!”林毓琇叫。姽嫿好了?走了?回到她的身體裏了還是另去別處?她一時間心裏空蕩蕩的。

“我還在這裏。”鏡子中的聲音說,實實在在是姽嫿的聲音。

“啊!”林毓琇鬆口氣,“你嚇死我了。你這是傷好了?”

“本來差不多好了。但又和人打了一架。”姽嫿笑,“差點魂飛魄散,連帶你的小命也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