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襄問:“那個書生呢?”
“我已經命人將他安置在城郊別院了。”
祁襄點頭,這個安排再恰當不過了,若這人帶來的嘩然是真的,那現實的確不宜露麵,“你再讓人去問問他,是否還有其他人證或者能做為證據引人懷疑的地方。單憑他一麵之詞,就算告到你這裏,也沒有用。另外,他的身份也要核實一下。”
“我這就讓人去辦。”
白君瑜的腿剛大有起色,按理來說不應該讓他這樣勞累,但事關重大,又不能拖延,身在這權利與勢力的漩渦中,有時再累也得往前衝。
之後的五天,四皇子、太傅、奉北將軍及白君瑜幾乎每天都要碰頭,就舞弊之事進行商議。淮豐離京不遠,書生的身份很快核實清楚了,並未說謊。
像這樣證據不足的事,太傅本該更謹慎,但這回太傅比他們都積極,細問之下,才知道兩年前的科舉,殿試時不少中選考生都表現得平平無奇,且那時他聽過一些傳聞,說中間不乏學業不佳之輩,不知怎麼就中舉了。那一批的考生封官外放後,也出了不少紕漏,現在想來總覺得蹊蹺。
祁襄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如今也能側躺著睡了,但郤十舟仍不許他出門,非得讓他在床上休息,所以這幾天他們談的內容都是白君瑜回來告訴他的。
而二皇子那邊尚在禁足,近來老實得很。可能是已經過最開始生氣的勁兒了,皇上倒也重新寵幸起嬌昭儀,對二皇子來說是個好現象。
三日後,下了早朝,太傅私下麵聖,以自己失職為由,請陛下查前禮部左侍郎是否存在科舉受賄一事。他沒直接說前禮部左侍郎參與舞弊,而是先說自己被書生攔轎,指責他與前禮部左侍郎一黨,擾亂科舉。此事事關重大,他不敢貿然行事,既然那書生直指他和前禮部左侍郎,他又自認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肯請皇上徹查,還他清白,也請徹查兩年前的科舉是否公平。
兩年前的科舉是他與左丞相一同負責,太傅背上這個責任,要徹查當時之事,也是有理有據。
茲事體大,皇上也不敢怠慢。他是信得過太傅的,否則太傅知情不報,這事也就被掩蓋過去了。既然太傅喊冤,又沒有要揭過的意思,這事倒真的可以查一查。而且一個被罷官的禮部左侍郎,查起來也無人敢多言。
於是當天下午,李公公帶著大批禁軍闖入柴府,前禮部左侍郎柴戶長大驚失色,他被罷官後,並沒有被趕出京城,他家雖與皇室無緣了,但仗著左丞相的人脈,還是留在了京中,等待翻身之日。但沒想到突然被闖府,且不知是為的什麼事,就這陣仗看也不是小事,這才更慌。而今天更不巧的是府中正在對賬,真假賬本都在,柴戶長臉白如紙,抖如篩糠,生怕是銀錢上的事。
今天這個日子還真是祁襄千挑萬選的。大戶人家不比小門小戶,每月都要對賬,尤其是私下貪汙的官員,賬更是要做得滴水不漏,隻有這種日子,真假賬才可能一同出現,逮個正著。柴府人多口雜,下人們別的不知道,府上哪日對賬心裏還是有數的,尤其是管采買的。隻要稍微給點銀兩打聽一下就行,在那些人看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看到銀子自然樂意說。
銀子從柴府一箱箱被抬出來,圍觀的百姓
也議論紛紛。
“這柴府這麼有錢嗎?這得是多少銀子啊?”
“我看未必,沒聽說柴府有別的生意,一個左侍郎一月能有多少銀子?”
“肯定是貪來的。”
“噓,出來了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