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糕餅是路經宋氏糕點鋪時,白君瑜給他買的。祁襄沒嚐幾塊,心裏一直惦記著。
這家的糕餅味道的確很好,外皮又鬆又酥,內餡適中,甜度也剛好,是祁襄喜歡的。可味道再好,也好像少了點什麼。
祁襄吃了一塊就沒再動了——這些,都不是他心裏的那個味道……
第二天祁襄醒來,就收到師父傳來的信,說再有兩三日可到京城,安頓的事無需祁襄操心,他有安排,等過幾天探望祁襄的人少了,他再露麵。
祁襄將信燒掉,穿上衣服去洗漱。
如果要說他在西陲這五年最幸運的事,那必然是遇到了自己的師父——郤十舟。
已是不惑之年的郤十舟之前一直是位遊醫,四處遊曆,居無定所,武功精妙但為人低調,在江湖上的名號並不響亮。這對祁襄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拜郤十舟為師後,郤十舟一直盡心盡力地在幫他、照顧他。否則他能否活到現在,都是未知數。
他此生能得太傅與郤十舟兩位恩師,是他浸在泥裏的二十多年人生中,最幸運的事。
“公子醒啦?我剛給您熬好了米粥,您現在吃嗎?”潘管家擦著手從廚房出來。
四合院地方不大,除了主屋外,隻有東西兩間廂房,在哪兒都能一眼看盡院子,對於潘管家這種獨自照顧主子的人來說就非常方便了。
“晚些吧,有甜湯嗎?”祁襄淺笑著問。
潘管家也跟著笑了,“有有有,我一早就熬上了銀耳蓮子湯,這就給您盛!”
這是祁襄五年前一直有的習慣,早上會喝一碗甜湯先墊著,然後去給嫡母請安。如果嫡母不刁難,回到院子正好吃早飯,如果趕上嫡母氣不順,那這碗甜湯也能讓祁襄不至於餓著。
這個習慣從去了西陲就沒了,也沒那個條件。如今回了京,見祁襄看似要把這習慣撿回來,潘管家也高興。現在祁襄身體大不如前,能多吃點東西總是補的。
甜湯送進屋,祁襄對潘管家道:“師父過幾日會來,這期間有什麼書信往來你幫我看著些。”
“公子放心。”
“幫我準備紙筆來。”他有事要請師父派人去做,回京的路上有白君瑜在,書信往來不方便,才拖到今時。不過他既然回來了,就有得是時間等。
鴿子撲楞著翅膀飛出房簷,個頭比一般信鴿小不少,很不起眼,卻是郤十舟自己養出來的,能來往於自己和祁襄之間,非常方便。
祁襄看著青藍的天,恍然覺得京中似乎沒變過,那些他去過的店鋪昨天路過時發現都還開著;街市的樣子也無甚變化;他熟悉的人也還是那樣,無論成親與否的,於他記憶中的差別甚微……
一切都好好的,變的隻有他而已。
以前那個一早匆匆趕往宮中讀書的小書呆子祁聞景不見了,隻有現在滿腹怨恨,病病歪歪,一心報複的祁襄。
沒什麼不好,含著金湯匙的人無需改變,被屈辱磨平的人不得不變,成長並不是公平的,他咽下了這份不公,就要去討一個說法。
吃完飯看了會兒書,小鬆就帶著大夫來了,這是賢珵昨天就安排好的。
小鬆還是笑模樣,樂滋滋地說:“公子,昨天回去老太爺就吩咐管家準備了些補品,叫今天給您帶過來。”
“回去代我向太傅道謝。”昨天太傅沒多問,也沒多說,隻一直拉著他的手,他明白太傅想說什麼,也理解老人家的心情,所以才格外感念。
“是!少爺本要跟著一起來的,但臨出門前被四殿下叫了去,讓我給您帶話,說您缺什麼,有什麼想要的盡快跟小的說,千萬別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