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陽得意信口開河,“你看嗎?臭得很臭得很。”
他抓住苫布,人魚一下緊張起來。
陌生人說了一個名字:“……他去哪兒了?”
“抽煙呢。”陽得意說,“所以讓我倆先去倒垃圾,你還看嗎?”
苫布最後沒有揭開,手推車繼續往前。人魚暈頭暈腦的,他分不清自己要去往哪裏,但心裏有一絲越來越濃重的悔意。
哐哐兩聲,他聽見身後推車的兩人同時歎了一口氣。緊接著,有雨水落在苫布上,沙沙作響。
他聞到了清爽的氣息,是樹林和泥土。
“王文思!開車門!”
手推車飛快往前衝,人魚聽見青年的大喊。
緊接著,苫布嘩地被揭開了。人魚驚恐地看著眼前一輛紅色的小車,還有正從駕駛座上探出一隻腳的陌生青年。
王文思打量人魚片刻,聲音都破了:“這……啥玩意兒?!”
第86章 人魚(2)
身為一個曾聽聞過神秘海域水族館惡名的天津市民, 王文思知道它的負麵新聞很多, 但他萬萬沒想到,神海裏有一條人魚。
人魚是一種人身魚尾的特殊生物, 在全世界多個海域均有發現。在歐洲部分國家和俄羅斯, 人魚已經被劃歸為特殊人類, 受國際及本國的《特殊人類權益保護法》保護。但是在我國國內,人魚隻能被稱為“泛特殊生物”。
“泛特殊生物”是大部分特殊人類在正式劃歸為特殊人類之前的稱謂。它非常模糊, 甚至沒有立法保護, 因為它的界限極其不清晰:比如海童和茶姥在被真正確認為特殊人類之前,他們都曾被看做“泛特殊生物”, 一種介於特殊生物和特殊人類之間的種族。
但是國內, 甚至全世界都沒有“泛特殊生物”的保護法則, 所有的法律都涇渭分明地歸類為“動物”和“人類”兩個類別。“泛特殊生物”跨於兩者之間,甚至無人能給出一個準確的、被大部分人認可的定義。
因此它始終是一個俗稱,而且大部分被稱為“泛特殊生物”的種族,全都不喜歡這個稱呼。上世紀九十年代, 因為日本將雪女和河童劃歸為“泛特殊生物”, 兩個憤怒的種族掀起了幾乎覆蓋全日本山地和水域的災難性事件。被稱作“椿花事件”的這場異常季候性災難至今仍是國際上談論泛特殊生物時必定會提起的棘手案例。
在國內, 人魚也一樣。無論是南海、東海還是其他海域,雖然發現了許多不同的人魚聚落,但是人魚或者不願意和人類溝通,或者對成為“特殊人類”毫無興趣:
南海人魚首領懶得和他們溝通,偶爾會跟海童或者狼人說說話--他顯然非常喜歡海童,對狼人也很感興趣, 但對於與普通人類最為相似的哨兵向導,他缺乏好奇。
黃海和渤海的人魚首領是一對夫妻,最愛的事情是隨著洋流四處串門,據說學會了英語、韓語、日語、俄語等等十幾門語言,當然是用人魚的溝通方式。
東海的人魚首領比前麵幾位稍有禮數,而且勉強多出點兒事業心和野心,想為自己的族群多爭取好處,開口就問:如果我們成為了特殊人類,以後你們特殊人類開大會,能到海裏開麼?不能?要我們人魚遷就?開會的時候讓我們在會場的水箱裏出席?請你滾吧。
“人魚好麻煩啊!”——這是所有國家特管委的共識。
這些事情,此時此刻正在車外爭執的三個年輕人渾然不知,坐在車後座的人魚也從沒聽過。他隻感覺皮質的座椅令人難受,它們有著古怪的觸♪感,令他很不舒服,尾巴上即將掉落的鱗片許久沒疼過,它們總是靜悄悄地就掉了。但現在他覺得渾身都疼,漸漸才回過味來:他在害怕,他害怕自己會又一次被售賣;他還在責備自己,太輕信了,萬一那兩個年輕人不可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