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2 這一生我從未後悔(2 / 3)

二十年白駒過隙,任江湖商海風雲變幻硝煙四起,世人依舊常常提起父親母親這段風月。盛文喬總雷厲風行,殺伐果斷,一向不講情麵戰無不勝,城府與手腕皆是高深莫測。論世道誰能製得住他,唯有他太太。他寵愛妻子人盡皆知,天下再找不到第二個如他這般忠貞深情的夫婿了。

若是何笙都搞不定,喬蒼勢必是從骨子裏不許,沒有商量的餘地。

囂張跋扈的喬慈,天不怕地不怕,獨獨怕喬蒼,她年幼時敢和他對著幹,現在是一萬個膽子也不敢。他發怒的樣子,當真是恐怖。

她垂頭喪氣從樓上走下來,站在何笙身後,可憐巴巴喊了聲父親。

他沉默飲茶,連理也沒裏。

何笙又撒嬌又賭氣把扇子丟到他身上,“瞧你,這樣的喜事,你也不笑一笑。”

“喜事?”

他揪出重點,眉目寒光一閃,煞氣重重。

喬慈嚇得咬自己母親耳朵,“別說了,千萬別說了!”

何笙不怕他,將保姆正好送來的文件一抓,拋到了玄關,嘩啦啦飛了一地,保姆低著頭退下,夫人發威,那可是天崩地裂,先生都怵,下人更避之不及。

“十九歲還小嗎。我十九歲不就落入你魔掌了?許你這樣,還不許她了?”

喬蒼氣得臉色發青,“你再袒護,我連你一起收拾。”

她愣了愣,索性扇子也扔了,繞過茶幾往他旁邊一坐,“你怎樣收拾我。”

她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拍,“打我還是罵我,還是像罰喬楨那樣,不給飯吃?”

她格外用力,喬蒼在快要挨上她麵頰時,匆忙往回收,這才輕輕一抹,沒真打出聲響,可即使如此他照樣心疼,語氣也軟下來,搓著她的小手在唇邊吻了又吻,“好好,是我的錯,你打我,我皮糙肉厚,打重了不礙事。”

何笙梗著脖子忍笑,朝喬慈使眼色,她急忙替那男孩說好話,“父親,您知道五爺嗎?”

五爺綽號馬頭五。長了一張驢臉,為了好聽點,才叫馬頭。他趁著喬蒼金盆洗手,江湖群龍紛爭的大好時機,拿下了十三街和紅燈區的地盤,這幾年混得風生水起,算是深圳頗有威望的頭目。

隻是這人一向撿漏,運氣大過真本事,故而喬蒼根本看不起他,他指尖戳點著杯身紋繡的青花瓷,嗯了聲。

喬慈提起那小子,眼睛都格外亮,“薛止就在五爺的賭場做事,他可厲害了。”

她掰著手指數,“他才二十歲,像他這個年紀,都還胡鬧呢,他已經賺錢養家了。”

竟然還找了個半黑不白的小畜生。

喬蒼臉色頓時沉得更狠。

他良久才透過壺嘴那絲升騰的薄霧抬眸看她,“他和我比怎樣。”

喬慈前一刻還歡天喜地的笑意,倏而收了。站在那裏啞口無言。

怎可能比得過華南虎,江湖說,喬蒼之後,南省再無大哥。誰也擔不起這名號,更不敢扛他的大旗。

他冷笑,“即使我也要抽身而出,洗幹淨手上的血,才有把握護你母親周全,他奶黃還沒褪,在這條道上站不穩腳跟,隨時要惹麻煩,他想得到我的女兒,他有本事頂得住嗎。”

喬慈低垂著頭,委屈嘟囔,“可我就喜歡他,從幼兒園到現在,十五年了。”

何笙出乎意料,嗆了一口茶水,匆忙咽下,“呀,都這麼久了?”

世間風月,最難得是長情,肯踏踏實實喜歡一個人,不輸給時光,不輸給誘惑,不輸給現實,何嚐不是幸事。

喬蒼知道她樂意,自己的女兒複製了一出她當年的往事,她不樂意也拉不下臉,隻好壓著脾氣妥協,“改日找個時間,帶他來瞧瞧。”

喬慈隻想趁熱打鐵,生怕才肯鬆口的父親又變卦,匆忙第二日便將薛止帶回家。

男孩性子冷,一副少年老成的沉穩,說話的語氣平平淡淡,喜怒無色,長得也是劍眉星目,十分好看。

喬慈的目光一刻都不肯從他身上移開,何笙看出她有多喜歡,自然滿意,招呼他坐下,可話還沒說完,喬蒼猛地撂下茶杯,琉璃杯底敲擊在大理石的茶幾上,驚心動魄一聲響。

他盯了薛止許久,後者也不甘示弱回看他,不似外麵那些人,見了這副寒意洶湧的麵孔便腿軟,他膽子倒是大。

喬蒼冷冽凶狠目光恨不得放出多少柄劍將薛止射死在這裏。何笙怕他發脾氣,給女兒下不來台,不著痕跡掐了掐他肋骨,“瞪那麼大眼珠子幹什麼。”

夫人發話,喬蒼勉強收斂了些,他覺得這個拐跑他女兒的小子長了一副混蛋相,格外欠打。

何笙吩咐保姆做飯,讓喬慈帶著薛止四處看一看,又怕他不自在,催促著喬蒼和自己出去坐坐。

她潛伏在暗處瞧了一會兒,薛止很疼喬慈,什麼都不讓她做,就連拿碗這樣的事,也為她辦好,她腦袋挨在他肩上,難得溫柔,小聲對他說著什麼,他話不多,也沒什麼表情,隻是偶爾嗯,但聽得仔細。

還會為她撥一撥長發,理一理衣襟。

喬蒼臉上黑壓壓的,仿佛灑了一灘墨水,他從小養到大的女兒,都沒對他這麼乖巧討好過,倒是對外人聽話得很。

他怒氣衝衝走到露台上,何笙剛坐穩,與傭人聊著薛止,對他一表人才很是滿意,“很端莊持重,又年少有成,雖說家境不好,可上一輩的過錯,也不能怪他頭上,他沒有一蹶不振已經極其難得了。喬慈性子浮躁,有他照顧,往後不會闖禍。”

傭人說可不,看小姐依賴他的樣子,她喜歡比什麼都重要,先生不缺錢,就是疼惜她接濟一輩子,也拿得起。

何笙隨手摘下一朵大紅的芍藥,插在發間,朝遠處的玻璃照了照,“反正我是沒意見,他要是不樂意,也沒用。”

喬蒼聽何笙真是滿意薛止,顧不上為老不尊,顧不上差著輩分,醋壇子一下便打翻了,他可沒聽她這樣誇過自己好。

“喬太太這樣喜歡?”他高大的身軀被陽光溶成一抹黑影,籠在她頭上,皮笑肉不笑,“你喜歡我,還是喜歡他。”

傭人撲哧一聲,低下頭跑了,何笙也替他臊得慌,“多大的人了,還和女婿爭寵,傳出去讓人笑話。”

竟然不回答。喬蒼眼底的光倏地更冷,“誰認這個女婿,我一家之主的地位到底還有沒有。一個混蛋也想攀我喬家這門親。”

“哦?”她笑眯眯放下扇子,往搖椅上一倒,四十多歲的女人,容色不減當年,風韻猶存,嫵媚多情,“比喬先生還混蛋嗎?”

“胡鬧!”

喬蒼臉色鐵青,踢了一腳椅子,頓時搖搖晃晃起來,她躺在上麵笑得更大聲,又見他還氣著,手指勾住他皮帶扣,往自己身上一帶,他毫無預料,生怕壓痛她,敏捷一搪,臂肘撐在了扶手,虛虛浮浮橫在她頭頂。

她臉蛋兒媚氣得要命,那股濃烈的女人味,猶如一縷焚燒的罌粟,死命鑽進他鼻孔,鑽進他心裏,澆滅拖垮他的理智。

何笙含住他的唇吻了又吻,“怎麼,我替女兒求情,你還不應呀?”

他眉目終於生起一絲淺淺的笑意,“喬太太練了幾十年,哄我的手段登峰造極。”

她朝他臉貼得更近,“那你還吃這一套嗎?”

他不陰不陽哼,“你就是料定我逃不過你,才敢肆無忌憚。我早晚死在你這副放蕩樣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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