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9 一次就好,帶你看天荒地老(2 / 3)

何笙昔年在廣東,名號叫得何其響亮,頭牌交際花,毒蠍美女蛇,上流權貴的明珠,竟然畫出這樣一幅慘不忍睹,司儀愣了一會兒,在底下的滿堂喝彩中回過神,“喬總與夫人伉儷情深,閨房之樂也拿出捐贈,一定是今晚的標王了。”

說罷上下打量,“難道喬太太畫的是沒有穿衣服的喬總嗎?”

笑聲更烈,似乎怎麼都停不下,一陣陣往何笙的耳朵裏鑽,她臊得咬唇,狠狠掐他手腕,“都怪你。”

他淡淡嗯,“怪我。”

不出所料,這件畫作果然是當晚拍賣最高價,隻不過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喬蒼手裏,依然是他自己拍下。

何笙躺在他懷中撒潑,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你就是故意讓我出醜!”

她蹬腿不依不饒,喬蒼忍不住輕笑,“不這樣大張旗鼓,別人怎知我和喬太太有多恩愛。”

何笙捂著臉的手一頓。

她意味深長抬起頭,一副心知肚明的伶俐,“原來喬總的醋勁兒,還沒消呢?”

喬蒼也不否認,“喬太太往後再做出令我吃醋的事,我便把你丟臉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大示天下。喬太太丟習慣了,也就不難堪了。”

晚宴之後一個月的時間,盛文被稅務廳調查組光顧七八次,王府世紀三期叫停,接二連三的風雨不約而至,明眼人都看出,喬蒼被仕途的大人物暗算針對了,若是商場,絕無人有這份能耐,逼他上絕路。

“喬總,隆笙集團上市批文遭遇擱淺,資本和渠道我們都充足,超過同期報備上市的公司數倍不止,按說萬無一失。可有一股非常龐大的阻力,將我們囚住,隻有我們被刷下來。盛文投注了大量成本扶持隆笙,隆笙一旦推遲上市,後果不堪設想。對方很明顯,是要整垮我們。”

喬蒼麵無表情坐在桌後,指尖把玩一支鋼筆,一言未發。

秘書在一旁整理出他方才吩咐需要的東西,“喬總,所有的路都被堵死,盛文稅務存在巨大違紀,目前正在一點點往外曝光,等到大麵積傳開,信譽大打折扣,到時我們山窮水盡。必須盡快遏止住,將那些不利的證據毀滅,停止流瀉。”

指尖的筆一滯,啪一聲撂在桌上。

氣壓驟然降低,部下紛紛打冷顫。

“除了這個。”

秘書說還有盛文船廠曾經事故黑點,被我們壓下那些不可告人的內幕。

這東西竟然都落在了他手裏。

喬蒼臉上烏雲滾滾,陰霾森森,片刻後他闔住眼眸,抬手掃落了桌上所有東西,劈裏啪啦的刺向炸開,驚了一屋的部下和沉寂的空氣,他壓抑著怒火,額上青筋彈了彈。

“曹荊易。”

部下屏息靜氣垂下頭,誰也不敢開口。

他揮手示意所有人退下,點名留下其中一個。

“曹家在京城,還有底細嗎。”

部下搖頭,“上一次您親自出馬,扼住了曹柏溫的咽喉,曹荊易顯然料到這一步,所有的蛛絲馬跡都抹殺得幹幹淨淨,留下那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對我們根本無用。”

喬蒼目光凝著不遠處忽明忽暗的一盞燈,“他要和我玩到底。”

部下說我們勝算微乎其微。

他呼入一口長長的涼氣,靠向椅背良久不語。

曲笙某個黃昏失魂落魄離開蒂爾,在大廳狂奔時,淚流滿麵的樣子,猶如一劑深水炸彈,在整個公司爆發。

所有人都說,周部長瘋了,如此一往情深對他的姑娘不肯要,卻偏偏惦記著千山萬水之外,再也沒有可能的朱砂痣。

那顆朱砂痣啊,那抹白月光啊。

將他折磨得失了往日英姿勃勃的神采,隻剩下空洞而寂寞的目光,在這人潮如海的世界,苦苦掙紮,虛度光陰。

秘書將流言告訴他,他偏頭看向窗外不斷倒退的榕樹,似笑非笑問,“你吸過毒嗎。”

秘書一愣,“我沒有。”

“既然沒有,你猜得到戒毒的痛苦嗎。”

車廂內沉默下來。

是了,沒有染過毒癮的人,沒有吸食過這世上最慘烈,濃度最高,最折磨人,最誘惑人的冰片,如何知道它銷魂的快感之外,想要忘掉,抽身,是多麼艱難,多麼生不如死。

僅僅是過喉的一丁點毒,都可以令人厭生,以死做解脫,而周容深吸的這口毒,早已麻痹了心髒,浸入了骨骼。

何笙勝過這世間,一切毒。

車駛入蒂爾大樓,保安在樹下等候了許久,他將車攔截,朝車後沉默的男子立正敬禮,“周總,您的包裹。”

無聲無息的數秒,車窗隨之緩緩降下,周容深探出一隻手,觸及包裹的邊緣,停了停。

那是非常娟秀的女人的字跡。

隻有五個字:周先生親啟。

保安見他不動,便塞進他手裏,借口還要忙,匆忙離開了這一處。

眼前晃過一個女子哭得抽泣,哭得發腫的臉龐,她不肯罷休,嚎啕擁抱住他,撕心裂肺的質問,“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你何苦躲在牢裏不放過自己!”

他嗤一聲笑出來,斷了的絲線,打開的盒蓋,一條淺灰色圍巾放置其中。

隻是一抖,便墜落下來。他下意識捏在掌心,秘書沒有催他,安安靜靜坐在前方。

他盯著圍巾層層疊疊的花紋,她似是下了功夫,每一針都毫無瑕疵,這樣長長的一條,即使在大雪隆冬天寒地凍的北城,也可以禦寒保暖。

他掌心扣在上麵,“你說我錯了嗎。”

忽然一句,秘書一愣,“什麼。”

周容深沙啞著嗓音,“那晚對她說得話。”

秘書以為他有了悔意,“不如我查一下曲笙小姐的住址,您再見一麵?”

他反手一抓,將圍巾丟出窗外,另一名保安巡邏而過的看到,遲疑了兩名,彎腰撿起,什麼都沒說,便拿走了。

周容深眼底一腔死寂,沒有絲毫漣漪,“我還是不夠狠,不夠讓她明白,她為我做再多也是徒勞無功,我的心裏,眼裏,根本裝不下任何女人。”

秘書又是一愣。

他推門下車,一步步走入第二重門,第三重門,直至他偉岸寬厚的背影,消失在流光溢彩,富麗堂皇的深處,像合上一扇門,與這煙花風月,情長似海隔絕。

周容深親自撥通一樁電話,打給此時他桌上,堆積的匿名信的幕後主使。

對方第一聲,便是清淡低醇的笑,“你全部截下了。”

潺潺的水流聲,戛然而止。

他似乎站起身,走向某一處,“難怪耽擱這麼久,才剛有些天塌地陷的眉目。周部長出手,自然讓我估算的效果不如預期。”

他唇邊冷卻,弧度轉為平,“她在他身邊,和在我身邊,並沒有區別,你總該明白,我不會虧待她。”

“曹荊易。”

那邊正要掛斷,他出聲製止,那邊便又停了下來。

“我奉勸你,適可而止,為自己留條後路。”

曹荊易沉吟片刻笑了出來,“這算是為我們這麼多年的友誼,畫了句號嗎。容深,我很遺憾。我對你到底有一絲愧疚。”

這頭不再回應,周容深已經聽出他言下之意,並不打算收手。事到如今,曹荊易押了全部籌碼進這盤局,驚動了那麼多人,他早已沒有回頭路,也不想回頭。

曹荊易掛斷這通電話,筆挺立於寬大的落地窗前,樓下的車水馬龍,仿若渺小的螻蟻一般,來去匆匆。他沉默許久,對身後待命的隨從吩咐,“繼續放餌,不要停止。”

在這件事發酵到最嚴重時,盛文賠進了數億,以及一家在上市最後關頭,全線崩塌的公司。喬蒼封鎖消息,死死壓製住,爭取轉圜餘地,因此何笙不曾聽到任何風聲,隻是偶有傳言盛文遭遇一些棘手的難題,她也沒有多想,畢竟喬蒼一向運籌帷幄,他的的確確未輸過誰。

喬蒼午後離開深圳,去往廣州見宋書記,他走後不久,周容深的秘書出乎意料抵達別墅來接她,說周部長讓我來問問,一個月的期限是不是到了。

她聽完撲哧一聲笑,想著那高高大大英俊魁梧的男人,一副小心翼翼討要糖吃的樣子,“他在等我嗎。”

秘書說周部長一早便等著,又怕您忘記,催我來提個醒。

何笙目光掠過剛駛離不到一分鍾的賓利,那正正經經的男人,也學會偷偷摸摸了,她笑得愈發明媚,讓秘書等一等,她換件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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