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蒼番外34 故人來訪,風雲再起(1 / 3)

拔掉指甲是連心之痛,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何況落在喬蒼手裏,自然是痛上加痛,男人身形明顯一晃,但沒有出聲,兩名保鏢粗魯拖著他走向第二輛車,將他推搡進去,就在關上門的霎那,男人自知死路一條,驚慌之色敗露,他死死抓住門框大喊,“我是被人雇傭的!那夥人來自麗江。”

麗江。雲南。

這座風波不止的省份,埋藏著一條死亡如日落日出那般尋常的地帶,常年炮灰紛飛,血泊橫流,這世間最猖獗的罪惡與黑暗,都在那裏滋生,發芽。喬蒼眉骨倏而一擰,他看了司機一眼,後者推開車門,探出頭去,“對方名號。”

男人搖頭,“我不了解內幕,經常聯絡我的是一個彪形大漢,除了電話,他隻在東街一個報亭見我,每次都是武裝齊備,看不到樣貌。他給了我十萬元,讓我摸清喬先生的行蹤。”

司機蹙眉,“隻是行蹤,不是暗下黑手嗎?”

男人說整個廣東,誰敢對喬先生下黑手,即使有膽子,能討到便宜嗎,能逃出生天嗎。

司機拿不準主意,問喬蒼如何處置。

他半副身體隱匿在車廂昏暗中,另一半投射在窗外光影下,神情專注批改手上文件,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平靜無波,“放人。不要打草驚蛇。”

司機推門下車,和保鏢交涉了兩句,反綁住男人雙手的繩索在尖銳匕首滑動下碎成兩截,司機眉目狠厲叮囑,“喬先生網開一麵,你要知恩圖報。這兩日,他都在盛文。透露給對方即可。既然你能跟蹤喬先生,也能跟蹤你的雇主,多給一點料,拿下對方信任。如果查到暗人的落腳處,來我這裏領取雙倍酬勞。”

男人離開後,司機重新返回車上,駛入盛文廣場,一輛潛伏在花壇後的白色輝騰,與低頭簽署文件的喬蒼擦身而過,他絲毫沒有留意到自己最熟悉的地盤出現來者不善的侵入,與此同時輝騰副駕駛上的人影晃了晃,推門豎起衣領,混入進出的人流。

王府世紀三期大規模開盤,全城廣告牌位剛剛投入宣傳,七成房源便搶購一空,盛文高調壟斷房產界,呈黑馬強龍之勢。董事會經過兩輪投票甄選,決議四期年底動工,地皮在南郊通達西郊的國防線上,屬於政府監管直轄,而政府所屬市局,檢察院和法院,因有周容深長期坐鎮,兩院交出控製權,由市局全權負責。股東心知肚明喬蒼與周容深積怨已久,金三角有過激烈的生死對峙,彼此傷在對方手裏多次,根本不會低頭,於是會議中爆發兩黨博弈,以鄔董事、蔡董事為首進入逼迫陣營,鬧得天翻地覆,喬蒼最初尚且溫和平靜的臉色,仿佛一顆石子沉入海水,漸漸失了溫度。

“喬總,周部長能夠爬到今天的位置,一定不是小人之心,隻要您主動開口,我們盛文的實力有目共睹,與其終止四期,或是交給旁人來做,倒不如選擇盛文。在稅費上,說我們養活了幾條街的人都不為過。政府也要宏觀調控嘛,總不會拿自己的業績丟著玩。”

喬蒼目光凝視秘書放下的水杯,蓋子壓住熱氣,從邊緣縫隙滲出,飄忽浮蕩,絲絲縷縷,像極了雲南四月時節的春雨。

他這樣沉默,毫無聲息,那名董事又趁熱打鐵說了幾句,並且煽動其餘人附和,喬蒼眼底的神色愈發變化莫測,他片刻後抬起頭,環繞在場一周,“你們也這樣認為。”

鄔董事扶了扶眼鏡框,笑得很是圓滑,“生意人嘛,何必那麼刻薄死板呢。有錢就賺,有油水就撈,我記得盛文剛剛建立時,喬總就是這樣訓誡我們的,不必擔憂市場秩序,不必擔憂對錯,不必考慮後果,惹麻煩您平息,錢到手就好,盛文現在前勁後勁都這樣猛,您也打下幾輩子吃不完的金山,就把我們丟進水深火熱,不管不顧了嗎?”

喬蒼偏過頭,詢問秘書除了周容深這條路,是否還有其他渠道可走。

秘書搖頭,“宋書記是廣東一把手,按說他可以抓全盤,但問題政府這方周容深說了算,他一向不買同僚麵子,何況宋書記也有把柄,他恐怕不願出頭。”

鄔董事聽到這一句,頓時有些炸毛,“需要什麼麵子嗎?我們走正經流程。報備,遞交資料,依法審批,又不是要他們暗箱操作,哪來這麼多說道,除非——”他吹了吹水麵的波紋,語氣別有深意,“喬太太那點私人恩怨,喬總還耿耿於懷,要公司混淆,連累我們吃不到肉。”

何笙是喬蒼不可觸碰不可褻瀆的底線,怎樣的長槍短炮,他都能一笑置之,唯獨沾染她,勢必勃然大怒不留情麵。他沉寂兩秒,鐵青麵孔將文件拍在桌上,巨大慣力撞灑了手邊的水杯,頃刻間水花四濺,幾名距離最近的董事無一幸免,皆被滾開的水燙紅了臉。

他們錯愕不已,仰麵盯著已經起身的喬蒼,“盛文姓喬。執掌大印的人是我喬蒼,講我太太的不是,你們最好下不為例。至於需要周容深經手批示,我寧可不賺這份錢,也不會低頭。你們不滿,大可另謀高就。”

他撂下這番毫無商量餘地的判詞,揚長而去,抵達門口時,一腳踹碎了玻璃,秘書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喘,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目送那道煞氣騰騰的身影遠去。

喬蒼回到辦公室,秘書隨手合住了門,堵在那一處,防止有人闖入煩擾他,他麵朝窗子負手而立,壓製怒氣半響,終是沒有忍,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筆筒,台燈,相框,全部被他手臂橫掃而落,紛紛滾到地上摔得粉碎,他置身在稀巴爛的瓷片紙張中,所有裸露衣衫之外的皮膚寸寸青筋暴起,“放肆!一群混賬。”

恰逢窗外幾輛特警護衛車經過,被夾在正中央的墨綠色軍用吉普速度本就不快,駛過盛文大樓前,速度更加遲緩,後廂的玻璃隱隱搖下,露出一副深邃柔和的眉眼,透過陽光萬丈的高空,周容深視線定格在九樓的一扇窗上。

秘書從副駕駛回頭,“周部長,我們在盛文內部的職員剛剛發出消息,喬蒼和支持四期開發的股東大鬧一場,不歡而散,堅決不向您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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