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笙的舞姿,迷惑了這世上數不清的男人,她卻從沒有跳過這樣一支。猶如一朵沙漠深處的無根之花,經曆了千年風沙,千年囚困,墜落在喬蒼這片綠洲的懷裏,他不一定為了救贖,也許隻是吞噬她,毀滅她,讓她蕩然無存,灰飛煙滅。她墮落深陷,恍惚失神,分不清今夕何年,於他擁著她皮肉與靈魂的旋轉中,於一簇簇迷離的燈火下,於他寬厚的胸膛灼烈的凝視,飄過舞池,飄過她十九歲的尾聲,飄向她掌控不了的時光盡頭。
不,時間停止,所有聲響都熄滅。
隻有複古而精致的留聲機,播放出韻味悠長,紙醉金迷的舞曲。
那是一首花好月圓,一首滾滾紅塵。
她下巴擱置他肩頭,乍一看好似依偎的鴛鴦,四麵八方陌生的臉,陌生的舞廳,眼前無聲無息散開一道泡沫般的漣漪,霎那的光影一觸即破,她在光影之中,一半快樂,一半驚慌,一半逃避,一半沉醉,腦海閃過一個連她自己都難以置信的念頭,貪婪且邪惡。
她想這一刻倘若永遠不會流逝,就這麼停留住,是不是很美。
也許不能實現的,才是最讓人迷戀的。
她嗓音沙啞問,“喬先生喜歡黑色,你的衣衫,大多是黑色。”
他攬著她纖細的腰肢,腳下變幻飛快,似乎要帶她淩空而起,飛向波光閃爍的頭頂,“何小姐覺得,我適合怎樣的顏色。”
何笙招架不住他嫻熟激烈的舞姿,身體擺來擺去,仿佛一條浮出水麵的美人魚,曼妙輕盈,任由他攻占癡纏,“沒有顏色適合你。”
她說完忍不住笑,“你適合赤裸,赤裸吃飯,赤裸會客,赤裸出門。誰讓喬先生臉皮厚。”
喬蒼沸騰如火的目光掠過她袒胸露乳的玉肌,何笙的每一寸都是至寶,而這一對乳房長得尤其美,水滴型的蜜桃,圓潤粉嫩不勝嬌羞,尋常時盈盈一握,歡愛時豐滿四溢,顫動得眼花繚亂,他嚐過頂端一點嫣紅的味道,香甜飽滿,玲瓏滑膩,比任何珍饈都美味,都會上癮。
他喉嚨不由自主吞咽滾動,何笙一定是上輩子他的冤孽,這一生來折磨他,他原本想勾引,卻反被她誘惑,她化身為一枚罌粟,一顆連他都抵抗不了的春藥,他看到她的唇,看到她千嬌百媚的身軀,便按捺不住腹部的燥熱,理智一瀉千裏。
隨著一聲輕笑,喬蒼舌尖用力舔過何笙被發絲遮住的耳朵,很重的一下,她哪怕醉了都會被濕熱擊得顫抖,何況她清醒,她身子一刹間綿軟,往他胸口墜落更深,近乎陷進,融為一人。他愛極了她淡淡的幽香和芬芳,愛極了吻上去她慌亂歡愉的反應,舌頭不肯離開,沿著耳蝸整根滑入,在小洞內席卷掃蕩,池邊的人遠遠望去,似乎在輕聲耳語,天作之合的璧人。
“喲,周局長的二奶可真會發騷,連場合都不顧,喬先生這大名鼎鼎的冷麵閻羅王都被她迷得顛三倒四,笑得那樣深情呢。”
“你怎知不是喬先生迷了她呀?我看可都是喬先生在主動,抱著她不撒手。”
太太瞥了一眼身側自己的先生,他正兩眼發直,忘了喝酒,忘了呼吸,垂涎三尺盯著何笙包裹在旗袍下的臀部看,頓時血氣上湧,沒好氣推搡他,“瞧什麼呢,眼珠子都要流出來了。”
男人回過神,訕笑兩聲,太太不好意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計較追究,所有怒意化為投向舞池的一劑目光,陰惻惻說,“天生的賤婊子,一臉的放蕩相,除了發騷什麼都不會。偏偏男人還吃這一套,真是賤到了一起去。”
喬蒼的舌尖三淺一深,何笙白嫩的耳朵浮上一層濃濃的豔紅,她呼吸急促,身體的扭動極其不自然,有些情欲萌生,長發做遮掩的簾,他愈發放肆,吻一點點下移,落在她脖子。
不知誰發現了這一幕,心照不宣將燈火調亮,刺目的彩光傾灑而下,整個舞池變成一片闌珊的海洋,什麼都看不清,什麼都摸不到,霧氣迢迢,千裏迷蒙,紅藍黃三色相間的光圈,在一片猛烈的熾白中氤氳開來,仿佛踩進某一處洶湧的漩渦,唯有兩抹交纏紛飛的人影相擁。
挨池邊最近的太太頓時被光波逼得後退,“怎麼回事,燈開得太強了。”
伺候舞會的侍者得到經理指令,朝四處奔走相告,“抱歉,夫人,總閘受損,燈無法調暗,另一邊宴廳也有舞池,這一曲結束後,諸位可以移步。”
台上亂作一團,池中的舞仍無休無止,喬蒼唇瓣含住何笙滑嫩的鎖骨,她腳下開始踉蹌不穩,舞步磕磕絆絆,掌控權完全落在喬蒼手中,他借著這個時機,衣冠禽獸似的摸遍了她所有不可觸碰的私密。
她衣衫不整,他玉樹臨風,何笙那些狼狽和風情,隻在他眼中蕩漾,半點未沾得他身。
她大約緊張,被燈光照得燥熱,冰肌玉骨之上染著密密麻麻的細汗,彙聚為一滴碩大的汗珠,沒入深深的乳溝,他指尖插入,拉拉鎖一樣從上至下,那滴汗在他指尖融化。
他神情曖昧,極盡誘惑,“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何小姐這樣好奇我一絲不掛的樣子,做比說有趣得多。”
一縷幽亮的藍光晃過何笙眉眼,她堅守陣地,不肯投降,在他招魂幡下,做著殊死頑抗,她脫口而出,“做什麼。”
他握著她的茱萸,探向褲帶下方,那裏一團肉,風平浪靜也碩大驚人,一旦勃起,是如何波瀾壯闊的粗壯。
“何小姐不必問,你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拒絕。”
她被那呈壯大之勢的東西驚得回神,手掙脫不開,又怕被岸上的人看到,情急之下幹脆狠狠一抓,指甲刺入布料,喬蒼情不自禁悶哼,腕子一沉,沒能扼住她,留聲機導入終點,戛然而止。
曲終人散,夢醒時分。
短短幾分鍾,何笙嚐盡了世間苦樂,七情六欲,她心口一顫,夜晚沉靜的海洋,嬉鬧的人飄飄蕩蕩,誰也不肯先上岸,棄了春宵苦短,當黎明到來,當漲潮開始,卷起滔天巨浪,不上岸的人,注定會粉身碎骨,徹底沉沒。
所以夜色再醉人,也逃不過分分合合。
她將汗涔涔的手從喬蒼溫熱的掌心抽離,退後幾步,低垂眉眼,聲音極輕,似乎屋簷濺落的雨水,“喬先生,往後你和我,還是不要見了。”
此後糾纏數年,這話何笙翻來覆去說了多次,萬不得已,咬牙切齒,心如死灰,她對這男人恨透了,也愛透了,她在他身上好像過了漫長的餘生,比她之前所有時光加起來都長。
喬蒼還在回味溫香軟玉,歌舞錦瑟,她這一句話如同寒冷,澆下得匆忙,他微微揚眉,“理由。”
她撥弄著散亂下來的發髻,“沒有見麵的必要,人活在世上,不是活給一時樂趣,往後日子還長,哪能無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