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蒼番外26 誘入香閨,鴛鴦戲水(3 / 3)

他們口中議論紛紛的澤哥,帶著一夥人馬才解決了老鋪兒的幫派紛爭,姍姍來遲,在漳州除了萬爺,澤哥麵兒最大,比王世雄的架子混得硬,管家立刻將他迎到主桌,他門兒清今天來為了什麼,目光直白而幹脆定格在喬蒼英俊深沉的麵孔,他看得出,這狼崽子的眼睛裏,是壓不住的赤紅色的欲望,對,壓不住,萬爺,這世上的任何人,都壓不住。

可他不能說,當局者迷,萬爺要捧他,外人就算看出,這不是反哺的烏鴉,而是反噬的禍害,也沒法開口。

他咧開嘴笑,“這不是廣東來的喬公子嗎?”

萬爺遞給他一杯酒,“阿蒼往後在福建混,我也這把年紀了,還能支持他幾年,方老板可要多關照,別為難他。”

阿蒼。

眾人皆是一怔,紛紛對視一眼,拿不準情況,澤哥揚起唇角,“那是一定,憑我與萬爺的交情,你委托我照顧的人,我自然不遺餘力,隻是我不解,常爺鬧了一出火燒碼頭,整個福建都傳遍,萬爺跟頭栽得這麼狠,莫非胸襟寬廣,容人不義了?”

萬爺提起這事,仍恨得牙癢癢,何止是栽跟頭,簡直成了笑話,廣東邊境布滿常秉堯的層層眼線,道上人一旦露頭,不論哪方的,都會追蹤到底,萬爺想去他地盤上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隻怕雙腳剛落地,風聲就泄露了,非但生不了事,還會被反將一軍,控製的死死地。

他隻能靜待時機,一擊製敵,不過能夠奪得喬蒼,結下這門親事,當然也就為自己所用,常秉堯失去一員猛將,也算扯平,喬蒼的價值與分量,可不是兩艘船能比的,二十艘船他也甘願換。

萬爺冷笑,“他不仁,和阿蒼無關,冤有頭債有主,這筆帳我來日一定會清算。”

衣香鬢影的深處,太太們從舞池內走出,香汗淋漓,說笑著去拿酒,萬寶珠倚著漢白玉的柱子,時不時踮起腳,視線穿過喧鬧的人海,穿過五光十色的空氣,穿過有些遙遠的距離,追隨著喬蒼,他自始至終也沒有回頭看向這一邊,她看得癡迷,眼前忽然闖入一張臉,蓋住了喬蒼的身影,在霓虹下閃爍,波光粼粼,她有些失去焦距,好半響才認出是黎太太。

她倉促退後,方才她尋尋覓覓,癡癡傻傻的樣子,被外人瞧了去,她想到這裏麵頰羞紅,嘟囔了聲,“黎太太您過來,怎麼不出聲呀。”

她伸出一根手指,卷起滿堂的蘭花香,“萬小姐那是瞧誰呢?”

她支支吾吾說在找父親。

“喲,合著連我也瞞,白看你長這麼大。你父親都和你黎伯伯說了,把你許給喬先生。等你再長一兩歲,就過門。”

萬寶珠心口怦怦直跳,“父親說的?”

黎太太嗯,她舉起酒杯,似笑非笑飲著,“喬先生可是少年英才,這門親事我和你黎伯伯都很看好。隻是有一樣,他年紀輕輕出人頭地,心思勢必狠,你這傻姑娘,可得留個心眼。”

萬寶珠慌亂無措,又有幾分害羞,倉促攪動手指,“他對我很好。”

“我也沒說不好呀。但我得提醒你,東碼頭的王世雄,曾往他身邊安排過一個女人,叫什麼我不記得,似乎姓柳,喬先生察覺後,硬生生不念舊情,把她送給手下人差點玩殘了,隔天送去紅燈區做低等妓女,到現在生死未卜。”

喬蒼的凶殘,無情,萬寶珠聽說了,她甚至也偷偷打聽過,那些人說什麼的都有,不管他多麼可怕,多麼涼薄,都遏製不住她對他一往情深的念頭。

她出神望著腳下,這雙鴛鴦戲水的鞋子,是一早他手下送來閣樓的,江浙一帶最好的刺繡呢,她格外喜歡。

她笑了笑,“是嗎,那也是從前,過去的事不提,他對我什麼樣,我心裏有數。”

黎太太點頭,在她額頭上輕輕戳了戳,“你有數就好。”

她隨後被一夥太太拉去打牌,萬寶珠捏緊了手上酒杯,目光又一次落在喬蒼身上。

遠處歌舞升平,繁華錦繡,喬蒼被擁簇在眾人中央,談笑風生眉眼溫潤,這流光,這霓虹,這斑斕,這璀璨錦繡的皎潔月圓之夜。

他總是一塵不染,風華俊秀,迷得她睜不開眼。

隻是,他當真那麼心狠嗎。

是燈光太美,還是她心底的夢,這場風月之事太誘人,那絲窒息感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拉了拉裙擺,誰沒有邪惡的一麵呢,他原本就活在跌宕風雲裏,他要是平淡無奇,她也不會喜歡。

她升起一個大膽的念頭,她都覺得驚心動魄,她躊躇許久,咬了咬牙,將手上的酒杯朝桌角輕輕一擲,猶如一縷虛無縹緲的魂魄,從角落處遊蕩出來,未曾驚動旁人。

喬蒼這一晚受敬了許多杯酒,他原本可以推辭,卻偏偏來者不拒,推杯換盞間,摸透打下不少人脈。他自身勢力不小,能耐也大,又做了萬爺的準女婿,自然前程似錦飛黃騰達,巴結他的人排到了城門樓,他需要這些人的巴結和擁戴,從他們身上狠狠撈一筆油水,直至榨幹為止,廣東黑道已經三足鼎立,不是那麼容易插入的,他必須拿出玩意兒才行。

萬爺打點稍晚離開的賓客,喬蒼一一告辭後,從宴廳內先行一步,他邁上回廊,一個眼生的小廝從角落現身,橫在他前麵,“喬公子,小姐有事找您。”

喬蒼抬手捏了捏眉心,宿醉之意愈發強烈,此時他的酒量還未曾在這江湖紛爭應酬結黨中練出來,匆忙十幾杯過喉,喝得又快又猛,腦袋禁不住一陣陣暈眩,他隨口打發,“明日再說。”

他說罷要走,小廝將他攔住,“小姐知道您應酬勞累,若不是事情重要,怎會不體貼您。她還在閣樓等您,怕是您不去,她都睡不好了。”

喬蒼右手從眉目間撤離,睜開有幾分混沌倦怠的眼眸,“備車。”

小廝笑著彎腰,“早備好了,大理石磚路滑,喬公子您慢行。”

穿過這條張燈結彩的回廊,走出酒樓,屋簷下涼風瑟瑟,天氣正是最陰沉,星辰隱匿,月色盡失,醞釀許久的暴雨在電閃雷鳴後傾盆而落,廳內人聲鼎沸,言笑晏晏,廳外大雨滂沱,一片頹唐。

小廝撐起一把黑傘,置於喬蒼頭頂,八名保鏢左右護駕,將他送上車,乘坐第二三輛緊隨其後,直奔萬府浩蕩駛去。

隔著被雨水灑滿的玻璃,一滴滴墜落,氤氳,幻滅,塗上一層朦朦朧朧霧氣,車燈自街角閃過,停在了一處,便熄滅了。

小傭人放下簾子,關了燈,抿唇笑著,低頭退出房間。

小廝一路撐傘護送,將喬蒼帶至閣樓門外,他進入後,立刻收了傘,麻利甩去上麵的水珠,豎在牆角下晾幹,也無聲無息跟上,八名保鏢抬頭看了一眼,心中嘀咕,可想著那是未來嫂子,都沒吭聲。

門虛掩著,裏頭很靜,隻有偶爾雷電傳出的悶響,喬蒼敲了敲,無人回應,他問了聲你在嗎。仍是死寂。

他邁入,抵在門上,朝四下張望,室內黑暗至極,窗簾也合攏,連一絲微光都沒有,喬蒼不由蹙眉,萬寶珠這年紀的姑娘最嬌,怕黑怕雷,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她或許不在。

他轉身離開,手觸及門把,剛一拉,臉色便沉了下來,竟然上了鎖。

他隱隱感到不妙,正要發力擊碎這隻鎖,身後一麵輕飄飄的白紗,被風吹起,拂過他身體,拂過他襯衫,在紐扣處被纏繞住,停留了數秒,又自行脫落,下一刻肩膀忽然落下一隻手,這隻手花香濃烈,芬芳馥鬱,白皙溫熱,似乎剛剛洗過,在水中浸泡許久,指頭甚至有些微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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