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蒼番外27 是你吻醒了我(1 / 3)

這隻手的撫摸,嬌弱而纏綿,令喬蒼所有動作一刹間停了下來。

浴室池中的水被穿堂而過的風聲激起,蕩漾層層漣漪,嘩嘩作響,他身體繃得筆直,任由那隻手從肩膀滑落到前麵,貼在他胸口平坦的乳頭上。

指尖透過紐扣相隔的縫隙,試圖插進去,緊挨皮肉,喬蒼一把握住她纖纖細腕,幹脆利落轉過頭。

白紗袂角肆意飛舞,她從未如此性感過,濕淋淋的秀發淌著水珠,滴落在喬蒼掌心和骨節,他錯愕兩秒,明白了她將自己誆來的企圖。

萬寶珠被他這樣注視,逼仄的狹窄的氣氛中,她不敢辨別他目光內到底是火熱還是什麼,她隻覺得麵紅耳赤,好像始終緊密包裹著她的荷包,被忽然褪去,露出她蔥白不加掩飾的肉體。

喬蒼穩住情緒,不動聲色鬆開手,抻平襯衫被揉撚出的褶皺,“你找我有事。”

萬寶珠說我熬了粥,等你的時候涼了,晚上見你一直飲酒,也沒吃上幾口東西,怕你餓著。

他語氣波瀾不驚,無喜無怒,“我不餓。”又頓了頓,“隻是有點渴。”

她笑著說你等下,我去倒杯水。

萬寶珠回身往窗子前的桌上斟茶,喬蒼支開她,鷹隼般犀利精銳的目光在房間內梭巡,夜色深重,冷靜下來倒是看得更清楚,以他混黑道對江湖中人路數的了解,這屋子沒問題,不是什麼計謀陷阱,隻是萬寶珠自己的主意。

他稍稍鬆了口氣,在他大功告成之前,萬鵬絕不能對他起疑,否則這事就不好辦了。

萬寶珠端起茶杯走回,他裝作宿醉,呼吸粗重揉捏太陽穴,整個人疲倦不堪,半真半假的模樣,成功騙過了她,她絲毫不覺得他有什麼不對勁,她打開茶蓋,遞到他唇邊,他托住杯底喝茶,她凝視他唇邊殘留的水痕,試探問,“你稍後還有事嗎。”

他回應沒有。

她心裏歡愉,臉上笑容也藏不住,“都淩晨了,我想你也該休息,不然身體怎麼吃得消。”

她說著把茶杯奪過,“喝濃茶失眠,你來了我高興,把這事兒忘了。”

她放回桌上的同時,喬蒼五指捏緊門鎖,腕子一沉,力氣彙聚到指尖,嘎嘣一聲,門鎖四分五裂,連金屬鎖芯都碎了。

他背對她,沉聲說,“茶水喝過,不留了。”

他作勢要開門離去,萬寶珠哎了聲,顧不得女兒家的麵子和矜持,倉促追到他身後,手拉住他衣擺,“外麵雨那麼大,路上不好走,你不如留下住一晚,反正在哪裏都是休息,省得折騰。”

喬蒼不著痕跡蹙眉,她親口哀求他留下,他自然明白意味什麼,一個含苞待放,一個血氣方剛,他碰與不碰,萬府的人一旦知曉,勢必流言四起,議論紛紛,道上很快就會風雨欲來,倘若執意離開,也會使萬寶珠多心,她是根基,是紐帶,是墊腳石,她的動搖對他大計極其不利。

他扯掉領帶,壓下心口千絲萬縷的愁緒,越是即將步入一盤棋局的廝殺高潮,越容易暴露翻船,他對峙的全部是成了精的大人物,極度警惕都不足以高枕無憂。

他這片刻遲疑的功夫,萬寶珠已經無聲無息纏繞住他腰身,綿軟溫熱的胸脯柔若無骨,貼上他筆挺清瘦的脊背,她小聲說,“床很幹淨,也很香,我特意為你換過。”

他垂下眼眸,凝視腰間的茱萸,嗓音微啞,“不急。”

這一件勝雪白衣,比世間女子還要清秀綽約,他的溫度總是很冷,可溫存久了,又滾燙得要了命,萬寶珠目光癡癡停在他手臂,一處略微開線的邊角,“聽黎太太說,你曾經有過一個女人。”

喬蒼一怔,絮絮。

柳絮絮,奔兒頭說,她的姓氏和名字都是假的,隻有王世雄才知道她的過往,他想過查一查,總不能讓自己那段時光這麼不清不楚,後來還是算了,他從沒把她放在心上過,何必攪得天下不寧。

這個女子,她的音容笑貌,她的舉手投足,她的來與去,他幾乎快要忘得徹底。

他這顆心啊,哪裏裝得下那可笑的荒唐的磨人的兒女情長。

他沉默不語,像是生氣,不願提及這場往事,死寂之中,萬寶珠驚慌咬紅了嘴唇,留下兩枚貝齒印痕,“她是不是很漂亮。”

喬蒼說不記得,或許是。

萬寶珠的心口涼了涼,世人說他薄情,她隻當笑談,聽過就忘,他如今親口承認,他對女子冷漠寡淡,棄如雞肋,她一麵歡喜,他心裏沒有誰的影子,誰的痕跡,一麵又難過,她能長久而深刻,駐紮在他的人生裏嗎。

“那我呢。”

窗子傳來劈裏啪啦的敲擊聲,仿佛一曲動人心魄的管弦樂,在暗夜中翩翩起舞,那混沌的天地,看不清房中難分難舍的人,好半響,喬蒼說,“你比她好。”

她身體一晃,“真的。”

笑容難以抑製從皮膚內滲出,“那你會像對她那樣對我嗎。”

“不一樣。”

絮絮算計他,別有企圖,他對絮絮強占的愧疚,留她一命當作兩清,而萬寶珠是他的利用品,是他爭鬥的犧牲物,他主動引誘了她,將她迷惑跳入自己掌心這座萬劫不複的懸崖。

他終是沒有離開,他能給她的溫情進入倒計時,多一點是一點,她畢竟無辜,虛假也好過什麼都沒有。漫長的年輪一道道刻下,歲月披荊斬棘,打馬而過,這一刻喬蒼高估了自己的理智,高估了自控力,高估了抽身自如,出神入化的演技,他對這些女人,對他此後遇到的,那許許多多的女人,都能逢場作戲,都能笑裏藏刀,都能封鎖抵擋在心門之外,說忘就忘。唯獨那個叫何笙的女人,他從布下那盤磅礴華麗又殘忍的局,從登場開幕的一刹間,就輸了,原形畢露,全盤皆輸,潰不成軍。

他躺在床鋪邊緣,和衣而臥,萬寶珠一動不動,她方才誘他入香閨用光了所有勇氣,真到這水乳交融這一步,又近乎僵硬刻板,直挺挺躺著。白紗覆於嬌軀,玲瓏妖嬈,少女的緊致,少女的羞澀,少女的純情,少女的幽香,隻需指尖輕輕一挑,便一絲不掛,揭露所有的神秘與美好。

她捏緊了床單,等待她從未經曆過的那一刻。

時間分秒流逝,像一段吉凶未卜春色深深的故事。

喬蒼終於有了動作,她吞咽口唾沫,胸部隆起,沒有想象中的熱吻,沒有意亂情迷的擁抱,隻是屋子裏的燈,忽然亮了。

黑暗頃刻被驅散,四麵牆壁籠罩其中。

她的相片,她的衣裙,在角落安靜放置著。

喬蒼手才要收回,又想到什麼,他問,“夜晚開燈嗎。”

萬寶珠搖頭,“我都可以。”

他淡淡嗯,複而又熄滅。

他將蠶絲被拉到胸口,與她半臂間隔,失了聲息。

連手指呼吸都沉默。

萬寶珠眼底的期待和明亮,隱匿在失望裏。

那股說不出的滋味,揮之不散,她從枕頭下摸出鏡子,這麵鏡子映出她的樣貌,她猜不透為什麼,他分明很喜歡她,很寵愛她,但距離又那麼遙遠,相處時克製,疏離。她抓不到,摸不著,隻能看著,等著,他來或者不來,笑或者不笑,半點由不得她。

他周身灑滿煙氣,灑滿湖水,雲遮霧的影子,模糊朦朧,時遠時近。

她遲遲沒有睡去,仍無比清醒,與喜歡的男人同床共枕,怎會睡得著。

她等了許久,直到她覺得他大約睡沉了,才小心翼翼睜開眼,她側過頭,迎上他沉寂的麵孔,合攏的窗紗阻擋了外麵長街的路燈,大雨滂沱中,刺目的閃電從天而落,一道道擊打在玻璃上,就那一時片刻,喬蒼的眉眼清晰分明,他比白日少了幾分冷冽,多了幾分溫柔,她一點點挪動,躺在他身旁,她隻需要揚起下巴,便可以吻上他的唇。

她笑出來,她第一次遇見這個男人,在這棟屋子的房簷上,她驚慌失措,撲滿他懷裏,她當時亂了心神,忘記他的唇是怎樣的軟,怎樣的燙。

這個念頭如開閘的洪水,在她心底撓癢癢似的抓著,貓爪一般,她耐不住,在心底噓了一聲,警告自己不要發出響動,手指顫抖觸上他的唇,在兩枚唇瓣間摩挲,晃動,倏而仗著膽子,紅唇與他重合,她嗅到他噴出的氣息,淡淡的煙味,淡淡的酒味,和淡淡的雨水的花草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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