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蒼番外25(3 / 3)

“義父說我哪裏錯了,就是哪裏錯了,不管有沒有。我這條命,我的一切,都掌握在他手裏。”

她大口喘息,老鼠的屍骸被扔向遠處,她從恐懼中回過神,疑惑仰起臉,手還停在他臂肘的血痕上,“為什麼是他掌握。”

黑暗之中,喬蒼的神情與目光都被掩蓋,沒有人看到他的冷厲,凶殘與戾氣,還有那高深莫測的,對征服一切的渴望。

十三歲的常錦舟,與他的接觸不過幾麵,這一麵,是她年少無知,青春懵懂時的最後一麵,她隻聽到他說,“你以後會明白。”

他便從此石沉大海,在漫長的很多年間,都從她的世界中消失了。

喬蒼離開珠海,是在第五日。

一個雲霞似錦,波光明媚的黃昏。

他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可他等不急了,漳州港的驚天密謀在等待他部署,他沒有放任自己脆弱的資格。

他原本想靜候時機成熟、擁有最大把握再出手,然而常秉堯對他的侮辱,對他的殘暴,令他最後一絲恩情與猶豫蕩然無存,他發了瘋要爬到所有人頭上,掌控,淩駕,鎮壓,他不願做被趕盡殺絕,被扼住咽喉的奴隸。他人前的風光,人後不過是常秉堯豢養的一條狗,性命與滿腔壯誌早晚會因不被他容納的狼子野心而付諸東流,毀滅於世。

失敗與等待都是一死,不如賭一局他會贏。

入夜的南碼頭,寂靜無聲。

月亮仿佛銀盤,從天際垂下,倒映在海麵,漩渦與細浪拍打著礁石,燈塔與月色纏綿,有些腥鹹的貝殼魚蝦的味道從海底泛起,咕噥著氣泡,蔓延至沙灘,漳州港的每一年夏季,都是如此燥熱悶沉。

偶爾聽到海岸的樹上有蟬鳴,偶爾看到西北角的星辰會連成六七顆,偶爾打更的馬仔打哈欠,踢倒一隻酒瓶,碼頭值守的人聽到碎裂響匆忙提上褲子跑出打探,以為遭了偷襲埋伏,而今晚不知怎麼了,一切都那麼靜,靜得詭異,靜得恐怖。

在後山坡的林間,正飛快移動著三抹人影,從山頂俯衝,眨眼跳到了山腳下。

他們腰上係著繩索,趁著萬籟俱寂的黑夜攀爬,翻越那座山,直奔港口而來,對這邊地勢了如執掌,完美而麻利避開了四處攝像頭,仿佛暗夜的雄鷹,仿佛蒼穹的閃電,快準狠,降落在沙灘上。

南碼頭打更的馬仔前腳才走出帳篷,還沒來得及伸個懶腰,後脖頸猛然遭受一下重擊,痛得眼前一黑,整個人直挺挺栽倒,昏死過去。

三道人影敏捷飛奔,被翻滾奔湧的浪頭隱沒藏匿在甲板深處,片刻後,一絲淺橘色的紅光從艙底冒出,持續了幾秒鍾,將要熄滅時,一陣狂風席卷,死灰複燃,旺盛騰空,很快吞噬了韁繩,吞噬了船頭,吞噬了搖曳的萬字幡。

兩艘連接的貨船猛烈燃燒,此時恰好東南風刮過,呈愈演愈烈之勢,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一旁的東碼頭也遭殃沸騰起來,隻有短短幾分鍾,半個港口陷入火海。

睡夢中的馬仔被大火炙烤,驚愕醒來,顧不上穿衣,不少赤裸鑽出帳篷,平房,倉庫和木屋,抄起臉盆舀水撲火。而那三個悄無聲息放火燒了南碼頭的混混兒,正是常秉堯的馬仔,上月初剛加入麾下,還沒混出名堂,手裏的家夥什,暗器,都有常字標記,故意丟在了船艙內,誰也不敢冒充常秉堯的人,自然是他指使無疑。

廣東的總瓢把子常爺出手了,意圖吞並福建老大萬爺的地盤,馬甲,產業,搞一場南省大侵占,這樣驚天動地的消息,用不了明早,後半夜就會在整個漳州港,乃至整個福建省的幫派,掀起狂風巨浪。

萬爺也是講麵兒的人物,登門打臉栽跟頭的事,這口氣說什麼也咽不下。

西碼頭緊挨倉庫的一頂帳篷內,快要燃盡的油燈吊在房梁,白光於一旁閃爍,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正中央的茶桌後,喬蒼端著一杯紅酒,他懶得看表,心中了然,胸有成竹默數,估摸時辰差不多,朝外麵低沉吩咐了句,“準備迎人。”

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鍾,奔兒頭掀開簾子,探頭說,“蒼哥,人來了。”

外麵火勢連天,燒紅了蒼穹,燒紅了海麵,有聰明點的馬仔猜透是仇敵蓄意縱火,破口大罵,鳴槍示威,仿佛大戰一觸即發,亂作一團的漳州港,這裏卻如同世外桃源,遺世獨立,遠離紛擾,三個罪魁禍首恰恰金蟬脫殼避到這一處,他們低頭進屋,畢恭畢敬單膝下跪,“蒼哥。辦妥了,托您的鴻福,沒出半點岔頭。”

喬蒼慢條斯理嚐了口紅酒,舉起高腳杯,迎向帳篷頂散出的灼灼燈光,他眯眼打量許久,唇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很好。你們的家人,盡管放心,我養一輩子。”

為首的馬仔一愣,瞬間抬起頭,“蒼哥。您…”

“噓——”

他食指壓在薄唇上,眉眼含笑,卻是冷冽的,殘酷的陰笑,“為家人謀得一輩子衣食無憂,你們死得其所,我這人說到做到,你們不必擔憂我會翻臉不認,為我做事,為我賣命,我這點道義還是講的。”

三人麵麵相覷,察覺他不是玩虛的,而是真打算狡兔死走狗烹,一刹間變了臉色,“蒼哥!您不能過河拆橋,我們為您出生入死,您怎能事成後殺我們滅口?您留我們一命,以後還用得著。”

喬蒼似笑非笑,仰脖將餘下的酒水一飲而盡,杯子幹脆撂在桌角,他起身經過三人身旁,他們本想拉住他哀求,被奔兒頭一腳踹開,倒在地上。

喬蒼撣了撣衣袖,燈光將他籠罩得猙獰嗜血,“由不得你們選擇。”

他所有不見天日的罪惡,凡是經手去做的,都不能留活口。

簾子無聲抖了抖,人影隱去。

奔兒頭扭頭瞧了瞧外麵,確定沒有人盯著這一邊,不動聲色放下簾子,手裏的東西明晃晃亮出,赫然是一把消聲短槍。

身後絕望的悲憤的嚎叫此起彼伏,喬蒼腳下未停,麵無表情,猶如什麼都沒發生,在簾子落下霎那,慘叫戛然而止。

遠處是映紅蒼穹的烈火,帳篷內是無聲手槍冒出的火苗,燒焦了空氣與皮囊,那味道絲絲縷縷,滲出簾外,混入喬蒼鼻息,他眼底沒有對殺生的恐懼,沒有對染血的錯愕,隻有無邊無際的平靜和冷血。

黑道向來波詭雲譎,生死有命,任何一個江湖大鱷成功之路,都是百裏屍骸血泊汪洋所鋪就。

從決心擺脫從前,掠奪權勢那一刻起,從手下喊他蒼哥,追隨他打天下那一刻起,他就沒有心了。

姐妹兒們別急,喬蒼和何笙初遇那精彩一部分,這兩天就開始。這部分也很精彩,男人權謀智鬥,喬蒼一步步爬上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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