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4 血洗鬥獸場,震世華南虎(2 / 3)

常秉堯翻來覆去觀賞,剛子這才看出他臉上滿意的笑不是為這事兒,而是喜獲至寶,他覺得哪裏不對勁,不應該啊,保住的這批貨將近兩千萬,要是毀了,賠償下家還得這個數,裏裏外外四千萬損失,常秉堯的反應實在太平淡了,仿佛那不是軍火,而是一箱沒人要的爛橘子似的,一定是哪裏出了岔頭。

他試探問,“常爺,廈門那邊,有信兒了嗎?”

常秉堯不動聲色瞟向他,“也很順利。”

剛子麵上高興,心裏不悅,暗罵操他媽,又讓王維這孫子搶了個先。

常秉堯語氣輕描淡寫,“你們是我的左膀右臂,這一次辦得都很穩妥,我應該好好嘉獎你。”

剛子一聽樂了,“瞧您說的,沒有常爺照顧我,我還在菜市場賣肉呢,這不是我應該的嘛。道上多少人想要這光榮還求之不得,是您瞧得起我。”

他慢條斯理舉起棋盅,紫金缽盂改的,上麵削掉一半,割裂的口子塗了玉漿,摸上去滑潤細膩,他伸出兩根手指,對準缽盂輕彈,響聲不脆,有些發鈍,悶悶的,餘音不絕,這才是上好的紫金。

“不過,我聽說這事和你沒關係,你丟下兩船貨逃到港口後山,若不是有個馬仔自告奮勇留下,西碼頭和東西南碼頭一樣,一點也保不住。”

剛子正等著領賞,聞言表情突變,這事兒他壓下了,消息怎麼也傳不到廣東,常秉堯身邊有自己的眼線,他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剛子都一清二楚,誰會告密?

他百思不得其解,唯恐有詐,仍嘴硬說,“常爺,是誰看您器重我,背地裏栽贓,我跟您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丟盔棄甲的事兒,我哪幹得出。”

常秉堯將耳朵貼在缽盂上,饒有興味聆聽聲響,他沉默不語,僵滯而死寂的空氣,將剛子一顆心抻得七上八下,許久後,常秉堯對這缽盂終於失去興致,他嘴邊凝著一絲耐人尋味的冷笑,語氣也涼颼颼的,“我厭惡什麼,你是不是忘記了。”

如此斬釘截鐵,勢必是蒙騙不過去了,剛子臉色煞白,噗通一聲跪地,連磕響頭,“常爺,你饒我一命,是我豬油蒙了心,見利忘義,我知道錯了。”

頭頂鴉雀無聲,他仗著膽子偷偷抬頭,常秉堯麵孔風平浪靜,對他的求饒無動於衷,但也沒有過分責罵的意圖,他片刻才翹起一條腿,一襲柔順冗長的紫衫在穿堂而過的風中顫動,“這幾日將他叫來,我見一見。”

他撂下缽盂,又拿起另一件瓷器把玩,忽然想到什麼,他改口,“不必將他帶來常府,去馴獸場。”

剛子聽罷愣住,馴獸場,那是常秉堯最神秘的玩樂之地,修葺得格外磅礴壯觀,隻有真正進入的人才知它蘊藏著多麼慘無人道的血腥,顧名思義那裏是常秉堯鬥獸的地方,他高價從緬甸和泰國偷渡進口短顎狼、狸子、惡狗、花斑豹等猛獸,以看它們撕咬搏鬥為樂趣,甚至一些犯了錯,不忠不貞的馬仔,也會被直接丟進場中,能不能逃過野獸的攻擊與圍毆,就看本事和造化了。

除了常秉堯十二歲的獨女外,喬蒼是頭一個進去的,連大太太都沒開過眼,更甭提這些手下人了,隻是聽說,未曾親見,至於他打算試一試喬蒼的身手,還是忌憚他年輕有為,膽量包天,留下後患無窮,要悄無聲息讓野獸解決了他。剛子不敢過問,他戰戰兢兢爬起來,常秉堯沒留他,也沒苛責,隻讓他盡快。

喬蒼被黑幫大佬常秉堯點名約見的風聲,如同雨後春筍瘋狂滋長冒頭,傳遍了漳州港,甚至整個福建的黑道。

西碼頭在台風中毫發無損,還拉了王世雄的貨做墊背,竟是一個小馬仔所為,這是何等聰慧圓滑,膽識過人。奔兒頭和幾個兄弟喝酒回來,聽說這消息,醉意全無,吐出牙簽直奔喬蒼睡覺的帳篷,門簾兒一掀,奔兒頭眼前灑下一道黑影,比他高,比他結實,將他直接遮住,他仰著陰影斑駁的臉說,“弟弟,別忘了哥哥我。”

男人打著赤膊,一條剛及膝蓋的咖啡色短褲,往海邊走了幾步,海風將他剛硬清爽的短發吹亂,月影朦朧,星光閃爍,男人置身這樣的夜色中,俊美不可言說。他將盆中洗臉的肥皂水潑在沙灘上,無悲無喜開口,腔調波瀾不驚,仿佛是局外人,並不是他自己得到這樣的殊榮,“不忘什麼。”

奔兒頭急了,推搡他後背,“飛黃騰達了記得提攜哥們兒啊,我也不想在這當馬仔了,沒出息,必須回廣東晃悠常爺眼皮底下,立功機會多,當初剛哥不就是這麼混上來的嗎。”

奔兒頭歎氣,“時運不濟啊,其實這麼多人,都不服剛哥,但誰也越不過他,我看你沒準行,要是你的話,就衝這回,大家心服口服。”

喬蒼遇事,不論好壞,不到最後一刻,既不會喜形於色,也不會愁容滿麵,永遠三緘其口,一副無所畏懼,無所動容,無所軟肋的樣子。

他叮囑奔兒頭別胡說,鬧大了沒好處。

五日後,漳州港進了一批煙草,從王世雄的東碼頭入港,才能抵達西碼頭卸船,可王世雄記仇,黑上了喬蒼,死活不肯開閘,閘門不開,船便進不來,隻能徘徊在東碼頭和北碼頭之間的三角區域,那裏無人認領,大多是漁民撈蝦捕魚,沒挺上幾個時辰,最底層幾箱煙草就被水泡了,王世雄故意不讓剛子好過,他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帶著人去和東碼頭叫號子,倒了好大的黴,鼻青臉腫铩羽而歸,喬蒼就趁這個時機,悄無聲息離開漳州,去往廣東珠海,沒留下隻言片語。

他是蓄意為之,將戰火矛盾激發到不可調和的程度,讓所有馬仔都吃點虧,西碼頭的人功夫不行,剛子又拉不下臉,一撥撥派過去,一次次碰壁,到最後他勢必想起喬蒼,喬蒼想看看常秉堯這邊是什麼意思,如果有重用他的企圖,他回漳州港直接把王世雄料理了,踏平東碼頭,在馬仔中樹威。

喬蒼抵達郊外的馴獸園,門口駐守著四個黑衣保鏢,其中一個摘下墨鏡,仔細瞧了瞧他,“漳州馬仔177號喬蒼?”

喬蒼點頭,保鏢用紫外線掃描燈對他進行搜身,完畢後放行,指了指最深處的園子,“常爺在等你。”

他邁步要走,身後忽然有人大喊等一下!不隻迅速逼近的腳步聲,還有馬掌蹄鐵踩在地上噠噠的脆響,喬蒼蹙眉,轉身張望,果然是一個保鏢牽著一匹馬。

對方揚下巴,“會騎嗎。”

喬蒼不語,他對待陌生人一向陰沉謹慎,輕易不開口交談,不到萬不得已,一字不吭。保鏢說不管會不會,常爺吩咐這麼做,你不騎馬,他就不見你,稍後要闖的關多了,自求多福吧。

喬蒼的確不會騎馬,但他沒有表露出生疏,而是氣定神閑上前,從保鏢手裏接過韁繩,學著對方的樣子,纏繞在左手掌,他第一次上馬掉以輕心,被狠狠甩在蹄子下,險些踩踏他身體,幸而他反應極快,掌心托起馬蹄往旁邊一滾,穿過馬肚下,直接漂移出去,利落躲過。

他加深戒備,環繞馬匹走了一圈,是紅鬃烈馬,號稱千裏赤兔,又叫四腿野仔,性子桀驁不馴,極難降服,摔死人是常事,常秉堯拿這個試探他膽子,摸一摸他的底。

喬蒼自然不會半途而廢,他用力扼住馬的頭顱,腳尖抵住馬腹,近乎四分五裂的鉗製,這一招絕地反擊腕力極重,死死固定讓馬無可掙脫,幹脆利落馴服它,馬受不了這份壓迫窒息,仰脖痛苦嘶鳴,頃刻消了氣焰,故而喬蒼再度上馬時,沒有絲毫困難。

馬匹載著他揚長而去,濺起飛揚的黃沙與落花,那般英姿倜儻,瀟灑迷人,保鏢麵麵相覷,皆是不可置信,天底下竟然有短短十幾秒鍾就馴服了千裏赤兔的人。

從大門口通往馴獸園,有很長一條路,算不得山路,可也不是水路,不泥濘不陡峭,但偏偏不好走,崎嶇猙獰,時寬時窄,消磨人的耐性。

這座馴獸場非常有趣,碩大的圓筒形建築,橫向節約資源,縱向占地龐大,足以媲美一個陵園,四麵都是數米高的加厚磚牆,環繞細密的通電鐵絲網,淩厲的長針圍阻在頂端,隻要被囚禁其中,無論是人還是獸,都插翅難逃,即使爬上高牆,避開電網,也會被鐵針刺透,成為鮮血淋漓的砧板。

可謂是人間煉獄,死路一條。

喬蒼心口微沉,握住韁繩的手緊了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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