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蒼番外10 何笙是我的命(2 / 3)

唇舌似乎失去味覺,如何都不覺得煙霧烈,穿梭過肺腑,鼻息,咽喉,淺得和白水一樣。

喬蒼這輩子啊,確實渾慣了。

他以為沒人敢動他,他以為兩年前的他已經足夠強大,他以為能如此不可一世到歲月終結,他更以為除了他,誰也沒有資本縱容何笙,擁有何笙,甚至她犯了滔天大錯,被王法和道義屠殺,他也有本事護她周全,把世間歡喜都捧給她。

他敢為她背棄天下,敢為搏她一笑百裏枯骨,千裏炮火,萬裏血泊,沒有他不敢做的,也沒有他不敢碰的,隻要為了她,他連性命也能豁出去。

喬蒼十九歲當馬仔,二十二歲漳州港一戰成名,稱霸福建,二十五歲雄踞珠海,二十八歲掌控整個廣東,他用這雙手,一顆無堅不摧的心髒,一雙犀利毒辣的眼睛,一副刀槍不入的身體,從底層的小嘍囉熬到建國後最大的黑幫頭目,若他一定有畏懼的,惶恐的,懦弱的,那隻有何笙。

她是他唯一弱點,是他願意抽身洗脫自己遠離跌宕起伏戰火紛飛的時光,最大的軟肋和誘惑。

他殘暴,嗜血,冷酷,他那一點點生活在陽光下的仁慈,全部因她而生。

權勢和錢財曾是他的命,誰也拿不走他的命,而現在何笙是他的命,他願意割舍掉所有,可他又不能,一無所有的喬蒼,拿什麼築起屏障和港口,抵擋狂風暴雨。

曹荊易下手這麼狠,他根本沒有料到,他和周容深爭鬥十來年,什麼招數都用上了,也沒有把彼此逼到如此窮途末路的地步,金三角條子攻山尚且還有轉機,唯獨曹荊易,他是一丁點活路都不留。

指尖忽然被燙破,他微微一顫,香煙在他失神時燃盡,隻剩下短短的滾燙的煙蒂,他扔在腳下,又點第二根,打火機按壓的霎那,火光衝向眉心,映紅麵前的窗子,玻璃倒映出人影,他起先不經意掠過,無從察覺,垂下一秒鍾又倏而抬起,分明是兩抹重合交錯,哪裏是他自己。

脊背不由一僵,他正要扭頭,一股刁蠻而凶猛的力量撲向他背後,自以為很厲害,其實不過蜻蜓點水,喬蒼仿佛一座山,毫不吃力抵擋住她的撞擊,給了她一方肆意胡鬧的天地,兩條纖細手臂纏緊他腰身,拚命呼吸他的氣味,磨蹭他的皮膚,發出一聲聲冗長而嬌媚的嚶嚀,像喝醉了,又像還在夢中,夢到他。

喬蒼把煙卷放在窗台吊蘭上,無聲無息握住何笙的手,防止她忽然跌落,“喬太太醒了。”

她舔了舔仍殘留奶香的嘴唇,故作委屈說,“我夢到你了。”

喬蒼聲音柔軟得仿佛下一刻便要滴出水來,足以融化南北兩極的寒冰,他問夢到什麼。

她吸了吸鼻子,話鋒一轉,變得咬牙切齒,“你吃了我最愛的桂花糕,還不承認,氣得我要拿刀殺了你。”

喬蒼怔住,怔了五六秒鍾才回味,他笑得更無奈,轉過身將她撈進懷中,手指插入她漆黑如墨的長發,穿梭流連,眉目間的光,又愛又恨,又疼又氣,“喬太太的狠毒,還能不能改掉了,一份點心就要殺夫。你是當寡婦上癮嗎。”

何笙撲哧一聲笑,“這不後悔了嗎,醒來看到旁邊果然沒有你,還以為你真被我殺了,嚇得跑下樓,看到你完好無損,激動極了。”

她貓兒似的抬起麵孔,抵在他鎖骨,忽閃的睫毛掃過他胡茬和下巴,癢癢的,熱熱的,“喬先生,你瘦了一點。”

他淡淡嗯,“白天忙公事,晚上忙私事,片刻不得閑,不瘦還能胖嗎。”

她記得他連著五六晚,隻回來過兩次,她臉色一沉,“你忙誰家的私事,喬先生百密一疏,也有說漏餡的時候呢。”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眉心間重重戳下去,放蕩而暴戾,“坦白從嚴,敢隱瞞撒謊我就廢了你。”

這還是女人嗎,分明是極美,極媚,極霸道,極火辣成了精的小野貓。

喬蒼眼眸漾著星光,偷吻她的唇,“夜晚加班時,想著何小姐玉體橫陳的模樣,燥熱難耐,輾轉反側,夜晚回來,就要使出一百二十分力氣喂飽你,生怕你不滿意,立刻就點著了後院的火,身心俱疲久而久之,垮了也不稀奇。”

何笙笑得頑皮奸詐,“原來喬先生找借口埋怨我,埋怨我不該勾引你。不該把你綁上我的船。”

“不敢,喬太太不勾引我,也會耐不住寂寞勾引別人,還不如對我來。除了我,再換第二個男人,早死在床上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收降你也算做好事。”

他將何笙打橫抱起,她在他懷中又是撒野又是折騰,逼問他到底誰收降了誰,誰才是做好事。

喬蒼抿唇笑,也不理會,邁上樓梯時,何笙大笑著扯斷了天花板的珠簾和流蘇,水晶般搖曳的珠子,墜落在他赤裸的胸膛,喬蒼冷得皺眉,她晃動兩條腿,鯉魚打挺似的要從他懷裏掀翻。

“喬先生上輩子是不是土匪。”

他垂下眼眸,隔著晃動的珠簾看她,“不是。”

“你就是。而且是強搶民女無惡不作的土匪,看你抱女人嫻熟的姿勢,指不定練了多少遍。這輩子才能爐火純青,連我都騙到手。”

喬蒼說如果我是土匪,喬太太是什麼。

她咯咯笑得明媚,在他臂彎內坐起,盤住他胸口,“我是壓寨夫人,陪你無惡不作。”

她忽然傾倒撲下,蒙住他的臉,他的視線,他隻能聽到頭頂傳來的她放肆囂張又得意歡喜的笑聲,在這月色如玉,星辰如海的深夜溫柔飄蕩。

喬蒼費了好一番口舌才將何笙哄睡著,淩晨兩點他匆忙離開別墅,抵達機場乘坐飛往北京的航班,曹家在官場已是無人可擋,想要從根本遏製,了斷曹荊易掠奪的念頭,為盛文力挽狂瀾,隻有京城這條路可走,而喬蒼最後的底牌也不得不涉險亮出。

第二日清晨,日頭剛初升,江省長夫人忽然打來電話,她故意壓著聲音,語氣非常急促,“喬太太,收了你的珊瑚礁,我日夜難安,總覺得沒有幫上你的忙,受之有愧。不過我昨晚聽見老江和下屬通話,今晚喬先生的會所要遭難。”

何笙頓時困意全無,猛地從床上坐起,大驚失色,“什麼?”

“長話短說,曹先生通過曹家在官場的勢力,操控了特區政府,現在市局已經是他半個天下,警察什麼時候掃黃,怎樣掃,馬局長也要聽他吩咐,討好也罷,不得不聽也好,你不必追究,喬先生剛走,會所就成為眾矢之的,曹先生可不是走個形式過場那麼簡單,這次不搬出周部長,是逃不過去了。”

江太太說完立刻掛斷,何深聽著那一頭空了的聲響,身上驟然浮起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曹荊易逼迫喬蒼,就等同於逼她,讓她的生活天翻地覆,他還是那個在金三角舍命救自己的男人嗎。

她一瞬間慌了神,會所到底做什麼生意,她心知肚明,條子也清楚,今晚的突查一絲風聲都沒泄露,明顯是要一舉潰散,會所如果倒了,喬蒼的產業就毀了一半,特區立刻就會變天。

他不在廣東,她又失去了官太身份加持,沒有抵禦條子的權力,事到如今已然無路可走,隻能賭一把。

何笙換了衣服,吩咐司機備車,匆忙往市局趕,到達時剛剛九點鍾,門口執勤的警衛正好認識她,卻沒想到她會來,一時愣住,忘了敬禮,她走到跟前問周部長在嗎。

警衛這才反應過來,“在。”

她點頭,轉身進入市局,大廳內出警回來的刑偵科警員從她旁邊擦身而過,忽然意識到什麼,倉促停下扭頭,“周太太?”

何笙頓住腳步,“你認識我。”

他說看到過周部長和您一起吃飯。

他得知何笙來找周容深,告訴她走錯路,周部長已經不在局長辦公室,而是臨時一間,他屬於京官,在特區也是暫時。

他自告奮勇說不如我帶周太太上去,正好我現在不忙。

何笙跟隨警員抵達三樓,他讓她留步稍等,敲門進入,周容深沉默坐在桌後,陽光灑落他四周,將他盡數籠罩,模糊而朦朧,他伏案處理手頭堆積半米高的案卷事務,半秒不曾停歇,警員等了片刻,他仍無察覺,隻好立正敬禮大聲彙報,“周部長,您夫人…您之前的夫人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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