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我們永遠回不去了(1 / 2)

我在住處心急如焚等了十九個小時,阿石派出的馬仔終於有了回音,黑狼不僅沒有離開金三角,而且就居住在我曾去過的那棟別墅,最危險也是最安全之處,他知道我很精明,料想他躲我,絕不會在我能查找到下落的地方露麵,我們都和彼此玩了一出漂亮的攻心計。

老K一直試圖背地裏玩陰的搞死他,將自己見不得光的罪證銷毀,不過他始終沒有摸清黑狼的蹤跡,他屬於遊擊戰狀態,在金三角撒網埋伏踩點,也在省廳進出公職,一般人捉摸不透他的下落,隻能蹲點死守,手下告訴我黑狼的車傍晚五點多從東南國道的方向駛來,他進入別墅後再也沒有離開。

我讓阿碧帶上煙霧彈和手槍,送我抵達那棟宅院。

黑狼臥底身份暴露後,周邊馬仔比之前又增持了許多,不過有一處漏洞,在後門的懸浮木梯。那裏攔著鐵絲網,但網有半人高的破洞,而且鐵絲是柔韌的,可以擁擠剝開,後院高牆頂端安插了通電的鐵磁,翻牆而入勢必命喪黃泉,可從正門調虎離山,再從鐵絲網渡入二樓天台,進入別墅內則萬無一失。

這些馬仔有勇無謀,玩他們我倒是胸有成竹。

我在車上叮囑阿碧一會兒如何做,她閃了閃燈,朝庭院正中央疾馳,直接撞歪了柵門,爆發出驚天巨響,十幾個馬仔聞聲驚慌失措跑來堵截,可架不住阿碧開得猛,不是被撂倒掀翻在地,就是被甩在車後。

“停下!什麼人敢在五哥的地盤上撒野!”

馬仔鳴槍威懾,窮追不舍和這輛車一起兜圈子,圍著偌大庭院來來回回,跑得氣喘籲籲。

我用白紗蓋住臉,他們從玻璃外晃過時,極力要看清車內還有誰,白布在路燈下反光,過於明亮奪目,他們刺痛眼睛,紛紛用手腕遮擋,與此同時阿碧搖下車窗往外麵丟出了兩個煙霧彈,彈頭紮地的霎那,滋出團團白霧,很快將視線中的每一處都變得模糊混沌。

幾道人影試圖靠近,又被刺鼻的化學氣味逼得不斷後退,劇烈咳嗽,眼淚鼻涕橫流,對一切事物都喪失了辨識的能力。霧氣散發到最濃烈的時刻,阿碧沿著牆根急停,我跳下車直奔後門空蕩的木梯狂跑,駐守在正門台階沒有上去阻截的三個馬仔對近在咫尺的車輛進行包圍,並沒有留意到另一個人脫離掌控,鑽進了別墅。

我不擔心阿碧如何脫身,她的身手單挑他們絲毫不是問題,我咬牙翻越鐵絲,強撐自己跨過及腰的天台圍牆,跌入一扇落地窗前,屋子裏亮著橘黃色燈火,但空無一人,我嚐試推了推,竟然沒有上鎖,我進入房間確定這是黑狼的書房,隔壁臥室的老式留聲機開著,上一次我來曾見過,放置在西北方的角落處,正好一牆之隔,此時聽得很清楚,一首非常古老的情歌。

爐子上溫著熱茶,是苦蕎茶,旁邊一罐冰糖已經在烈火炙烤下有些融化,白色的冰晶流瀉,從罐子口滴滴答答淌落,像極了屋簷濺落的雨水。

這南城的模樣啊,哪怕再如何陌生,不動聲色就勾起了人的回憶。

我在燃燒得旺盛的爐子前蹲下,將茶蓋打開,苦味頓時彌漫,有些嗆喉,我記得容深不喜歡喝廬山雲霧之外的茶,他說沒味道,如今也改了口味,這漫漫人生,誰也不會守著舊時的歲月一成不變。

不論是他,還是我。

外麵亂作一團,汽車已經拂塵而去,留下一地飛揚的塵沙。

片刻後腳步聲從樓梯傳來,倉促停在門外,那人似乎察覺不對勁,門縫滲出的茶水味道太濃鬱,明顯被動過,他遲疑幾秒,手握住門把,緩慢而無聲推開,當他發現坐在昏黃燈火中的人是我,更加驚愕怔住。

我沒有和他目光相觸,仿佛一切都發生得那麼順其自然,我隔著縷縷飄渺的水汽,將長發撥到耳後,露出嬌俏緋紅的麵龐,“五哥,南山的海棠開了。你去瞧過嗎。”

他站在門口一動未動,跟隨的馬仔聽到女人聲音,急忙要闖入查看,被他伸手攔住,他半副身影遮擋馬仔視線,語氣淡謐,“這裏沒事,不必打擾。”

馬仔意味深長提點他,“五哥,別是來者不善,要不我進去給您搜搜。”

黑狼厲聲命令他下去,馬仔沒法子,隻好低著頭離開走廊。

他反手鎖了門,將背後披著的風衣脫掉,掛在門後衣鉤上,“你怎麼來了。”

我托腮媚笑,“除了我,誰還敢戲弄你的人,在你眼皮底下玩這樣一出驚險漂亮的調虎離山。”

他笑了聲,“不怕他們開槍嗎。”

“五哥,你低估我了。”爐子內的火苗竄出很高,映紅了天花板,也映紅我的臉。

“我雖然沒有練過,但瞄準也十拿九穩。不知是天賦還是五哥這幾年耳濡目染教會了我。”

他沉默不語,我側過臉看他,咧開嘴笑得純情無暇,一如十九歲那年,我出乎意料闖入他的生命,亦或者是他闖入我的歲月。

“粉紅色的海棠花,我最喜歡的花。五哥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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