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陷於情欲止於悲歡(3 / 3)

我笑得狡黠狐媚,“喬先生不是深有體會嗎。”

他凝視我頑皮的紅唇,“何笙,記住我的話。不管未來發生什麼,對峙的那一天誰輸誰贏,你隻管走,不要回頭。你改變不了,就在失去的一刻徹底遺忘。”

我臉上笑容一僵,心髒停滯了半響,失了跳動,我不由自主握緊拳,聲音顫抖問,“你會死嗎。”

他沉默幾秒,“我不知道。你想讓我死嗎。”

我和他之間隔著潮濕擰成一縷縷麻花的黑發,我張開嘴用力擠出兩個字,不想。

他聽到後終於露出非常真實的笑容,沒有掩蓋,沒有控製,沒有試探,簡單而明朗。那樣的笑容令我想哭,不論我們是愛對方,還是占有對方,還是活在一片糊塗的大霧裏,到現在都分辨不清自己的感情,能夠用一句不想他死換來不可一世的喬蒼這樣滿足的笑,或許我和他之間,我的確是最肆無忌憚,最百般索取的那一個。

我在溫泉酒店睡了一夜,淩晨三點黃毛到房間找他,說薩格找到了自己這裏,一直追問去處。

喬蒼解開睡袍束帶,從黃毛手上接過一套白色的嶄新西裝,沒有沾染我的氣息和唇印,一點蛛絲馬跡都不留。

黃毛很懂規矩,背過身避開淩亂的大床,“我告訴她您去督促一批貨,中國兩撥毒販自己的生意,外國籍毒梟不方便了解。她半信半疑,薩格是真不好對付。”

喬蒼嗯了聲,“封死那幾個人的嘴。明天一早打探好,讓何笙的人過來接她離開。”

窸窸窣窣的聲響在門口維持了一陣,幾分鍾的樣子,忽然安靜下來,我越過錦被邊角看了一眼,到處都空空蕩蕩,喬蒼的人影已然消失。

我兩隻手撫摸自己赤裸微涼的身體,剛才發生的一切在眼前反複回放,最終定格在夜色下靜謐的溫泉。

又是一場大夢無垠。

風月裏的事,怎麼都跳不出真真假假,悲歡離合。

我睡到次日中午,陽光普照的十二點整。

阿碧打了三十多個電話我都沒有接到,我收拾好匆忙從後門離開,正巧她徘徊在門口等候,她拉住我的手沿牆根疾行,一株巨大的榕樹後停泊著不起眼的黑車,二堂主坐在駕駛位朝我揮了揮手,我利落閃身而入。

“您真是瘋了,金三角到處都是薩格的眼線,您怎麼敢和喬先生在酒店私會。她動不了他,還動不了您嗎?”

我透過車窗張望酒店人來人往的琉璃門,“他既然帶我來,就有把握躲開那些人。”

阿碧坐進副駕駛,二堂主還要指責,被她按住手腕,眼神示意停止。

車在行駛的途中,阿碧遞給我一張請柬,“何小姐,今晚麗江酒店舉辦一場名流筵席,重頭戲是競拍政府回收的老撾在河口的一塊地盤,那塊地盤角度和地勢都非常好,適合打遊擊,作戰,隱蔽藏身,而且左側就是公路,右側是水路,逃生撤退都很便捷。幾國毒梟都要爭,尤其是薩格。原本昨天就要和您說,但沒敢打擾您和蒼哥。”

早聽說胡爺有塊寶地,珍貴程度勝過老撾的高純可卡因,我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竟然借助條子之手給奪了來。如果這地被薩格搶去了,恐怕要出大亂子,到時中國區勝算更是寥寥無幾。

我打開請柬,發現上麵端端正正書寫著我的名字,“誰是主辦方。”

“官商黑三路都有人,雲南有東南亞販毒源頭金三角,整體情況很特殊,基本都是三道並駕齊驅。在明麵上也達成了共識。”

我合上扉頁,“所以邀請的名流也是黑白都有,黑道的明著來,對嗎。”

阿碧說是。

我將請柬撕碎,丟在旁邊空位上,“老二,不回酒店,直接去五哥的別墅,把我送到你就載著阿碧離開。”

二堂主透過後視鏡看那團粉碎的紙片,“您沒了請柬還怎麼進去?”

我說自有辦法。

我在車上化了妝,衣衫仍是昨晚那一套半旗袍半紅裙,這樣場合沒必要豔壓群芳,不過分出挑,也不遜色別人就夠了。

我到達黑狼住所,門外駐守的保鏢認識我,沒有為難分毫便將我放行,我輕車熟路走上二樓,步子特意踩得很輕,臥房門完全敞開,裏麵傳出一陣低沉的咳嗽,像是染了風寒。

我故意捏粗嗓子扮糙漢,“五哥,您要的貨來了。”

他剛剛止住咳嗽,沒聽清聲音不對勁,問我什麼貨。

我恢複原聲,嬌滴滴邁進房間,“當然是女伴呀。難道五哥清心寡欲久了,連社交禮儀都不記得。”

他原本專注對著鏡子整理儀容,忽然從裏麵看到笑靨如花不請自來的我,身體頓時僵住。

我舌尖舔過妖豔的紅唇,“需要我嗎。”

他係領帶的手指恢複動作,“不用。”

我斜倚牆壁,“免費哦。”

他笑了聲,“怎麼,你還收過費。”

“當然,不過誰讓我這麼喜歡你,就算免費,我也甘之如飴。”

我舉起手摘掉掛在衣架上的灰色西裝,走到他身後不容躲閃為他穿上,我進門時他還抗拒,此時已經完全順從,他似乎知道今晚怎樣都逃不開我。

我一邊為他係紐扣一邊說,“你不帶著我呀,我進不去。”

他蹙眉,“你不是也有請柬嗎。”

我毫不心虛扯謊,“我沒有呀。我才來幾天,他們認得我是誰啊。”

黑狼眯眼打量我,他耐人尋味的表情看穿一切,可沒有戳破我的謊言。

我撣了撣他肩膀和下擺的灰塵,“你是不是許久,沒有看過我穿旗袍了。”

他從容而自如跳過我挖的坑,“不是在常府還看到過嗎。”他笑得意味深長,“你忘了。”

我嘟起紅唇,一臉不滿,“你看到的,不是這一件呀。還是金三角美女如雲,你都把我和別人混淆了。”

我握住他溫熱的手,伸向自己白皙削瘦的頸口,盤扣處碩大的黃色寶石在燈火下熠熠生輝,“這一件,還是我三年前陪你出席晚宴時穿過,你誇讚我很美。三年後再穿上陪你,是不是很難忘。”

他臉上風平浪靜,沒有半點起伏和回味,隻有淡淡的清冷,“又記錯了,三年前我們還不認識。”

我沒有失望,更不曾落魄,我每一次試探都沒有想過會得來結果,如果那麼輕而易舉拿下黑狼,他怎會有資本成為整個公安賭注在金三角唯一的籌碼。

我嬌滴滴輕笑,掌心在他精壯緊實的胸口摸了一把,“你這麼性感,你說什麼都對。”

他垂眸打量我許久,那樣深邃的眼眸,那樣急劇的漩渦,我感覺到他的凝視,笑問他是被我迷住了嗎。

“迷住。”他平靜重複了一遍,“你是不是從沒想過,這些男人看重的僅僅是你的美色,你到底是誰,是怎樣的人,全部被你誘惑的皮囊掩蓋住,他們隻知道你是何笙,你的肉體很美味,征服你很有趣,除此之外,你什麼都不是,更沒有得到過誰的真心。”

我身體驟然僵住,揚起的嬌豔麵龐也陷入凝固,他分開兩根手指掐住我臉頰,刀割般的一句話狠狠刺入我心腸,“而真正在意你的,你已經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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