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悄悄(一)(2 / 2)

半闕見狀還以為時歌又受了什麼了不得的傷,慌手慌腳的要上來幫忙,荊溟隻好讓她先去備了晚膳拿來。

“屬下去叫大夫過來。”將時歌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荊溟心中滿是愧疚。

今早出門時還是好好的,現在卻慘白如紙,連那雙好看的鳳目都暗了顏色,他一直跟在她身邊,卻也還是讓她受了傷。

荊溟轉身剛想走,手腕一緊,時歌已然握住了他的手:“將軍府裏最好的大夫就是素雪。”

“那屬下現在就去接她。”

“讓半闕去吧,你留下來陪陪我。”時歌聲音很輕,握著荊溟的手卻用上了十分力氣。

剛端了晚膳進來的半闕看了看時歌又看了看荊溟被握著的手,見時歌除了臉色差點外也沒受什麼傷,心裏也踏實了些,將紅木方盤擱在桌上,試探道:“那……這個就交給荊侍衛了?奴婢這就去接人?”

“嗯。”時歌應道。

等半闕離開後,時歌才鬆了手靠在軟枕上休憩:“你為什麼沒把我的命令傳下去?”

“屬下覺得此事不妥。”

“你以前從不會逆我的意思,哪怕是不妥的事。”

荊溟偏過頭不語。身為影衛他隻有執行命令的選擇,他此番舉動確實是僭越了,但時歌在他心中和蕭靈均畢竟是不同的,明知道時歌的這個決定也許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卻還要執行,他已經做不到了。

其實自洞中那一夜,時歌對荊溟的性子多少也了解了些,他的忠誠,他的心意,時歌都毫不懷疑,隻是非要被她逼上梁山了他才會願意吐露那麼一絲一毫的真心,也實在是讓她氣悶的很。

“這塊腰牌你去查查是誰遺失的。”把左桉炎給她的木牌交到荊溟手中,時歌如有所思:“如果不是我們的人卻又有將軍府的腰牌,那必然是有人想嫁禍時家,時家的功績一個接一個的也不知道擋了朝中多少人的道,左桉炎既然抓到了刺客你為何要留給他審?他能審出什麼來?”

“既然是嫁禍,那些人就必然是死士,怕是他們還沒進府就死了。”放在左桉炎那,他們或許還能說出點什麼不一樣的東西來。

話雖如此,可時歌還是神色鬱鬱,林裴澈當初的話猶然在耳,時家樹大招風,此事線索寥寥,這查起來怕也不簡單吧。

見時歌又揉上了太陽穴,荊溟不禁柔聲道:“此事交給屬下便好,公主無需憂心。”

月色悄悄,燭火盈盈,時歌一瞬不瞬的看著荊溟端過桌上的小米粥坐到床沿邊,一勺一勺的細細吹涼了送到她的嘴邊,看著她一勺一勺的吃下,冷峻的臉上才終於有了點暖意。

眼前的人,眉眼溫柔的像是春江邊的柳枝,一舉一動都讓她格外心動……

“荊溟,你會一直陪著我麼?”抬手握上荊溟拂過她唇角的手,時歌微直起身子期待著問道。

荊溟愣了愣,被時歌握著的手猛然一頓:“屬下……”

“你不會,是麼?”看到荊溟的猶豫,時歌故作傷神的自嘲一笑,撥開了荊溟的手:“拿走吧,我不想吃了。”

手上滑膩柔軟的觸碰撤去,荊溟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手去抓,待那柔弱無骨的纖細重置掌中後,看到時歌微詫的神情,荊溟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麼,但握著自己心愛女子的手,他又怎還舍得放下。

“屬下隻是影衛,並不能承諾公主什麼,但隻要公主需要,屬下一定會在。”

荊溟很少會對她說這樣撩人的話語,時歌紅了臉卻還是仰著頭目光灼灼:“哪怕違抗皇命?”

“……嗯。”

時歌還記得她曾經問過荊溟“在你的認知裏,有什麼是比公主更重要的麼?”荊溟當時的回答就是“皇命”,這是暗門影衛永不背叛的準則。時歌也隻是隨口一說,現在的她在經曆了這麼多事以後,已經不會再為了荊溟心中那第一重要的位置執著不放了,她想過他會沉默,也想過他會拒絕,但偏偏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回答……

荊溟的這一聲很輕,但時歌卻知道這一個字意味著什麼,這是荊溟此生信仰的重量,更甚千鈞。

溶溶月光偷偷撒進床幃間,撒在荊溟棱角分明的輪廓上,蘊著星辰夜幕藏進他的眼中,堅定的猶如山川磐石,讓時歌看失了神。

這樣的良辰美景,為此心動的自然也不止時歌一人,隻是還不等荊溟反應,時歌就已經傾身摟上他的腰,側頭輕抵在荊溟的肩窩處,感受到他的身子陡然的一僵,強勁的心髒跳動聲透過衣衫傳入她的耳中,時歌仰起頭看他,朱唇輕啟:“荊溟,我會當真的。”

荊溟垂眸,他甚至能在時歌迷離的鳳目中看見自己的倒影,近到能感覺到時歌噴在他下顎的呼吸,滾燙的讓他無所適從。

這樣輕柔的聲音,就像是一片羽毛擦過耳間心上,撩起他深藏在心底的那一份渴望……

“自然是當真的。”荊溟的聲音帶了絲絲沙啞。

趁著時歌愣神之際,荊溟已然一把攬上了她的細腰,低頭噙上時歌嬌嫩欲滴的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