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溟定了定神,抬步正想離開,他怕他在此多待一刻,便會忍不住妥協。

時歌卻突然揚聲道:“站住!”

一把抹去眼角的淚水,幾步跨上前去將房門死死抵在自己身後,時歌仰著頭盯著荊溟,倔強的神態一如最初:“我就是妙儀,是蕭靈均!我就是你的主子,真正的主子!我要你留下你就得留下!”

當蕭靈均的時候林裴澈不喜歡她,這才讓她和親南疆身死荒野,如果當時歌時她明知道荊溟對她有意還不能把握,那她重生一次又有什麼意義?!

將心一橫,時歌決定把她的事情和盤托出。

她要賭一次,賭她兩世對荊溟的了解,以及荊溟對她的忠誠和喜歡。

抿了抿唇,時歌徐徐開口:“如果我說,我也是蕭靈均,是未來的蕭靈均,你信麼?”

如墨青絲散在胸前,皓白的貝齒緊咬著下唇,一雙鳳眸還蓄著淚水,濕潤晶瑩猶如芙蓉泣露,凝著荊溟的眼睛,緊張而又希冀。

“……未來的?”這樣的時歌,讓荊溟有一時間的怔忡,隻是看著她,下意識地喃喃道。

見他仍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模樣,時歌以為荊溟並不相信她所說的,於是更加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對,我是長安三十一年死在和親路上,借屍還魂過來的另一個蕭靈均。”

聽到“和親”、“死”這一類的字眼,荊溟才算是嚴肅了起來,劍眉深鎖,目若寒星的看向時歌。

“你不信我?”荊溟這樣的神情讓她心裏沒底。

“信。”

不論是舉止神態還是一些細微的習慣,她和蕭靈均都太過相似,最初他也調查過,卻沒發現一點蛛絲馬跡。連暗門都查不出來的事……他倒真覺得時歌借屍還魂這樣的解釋反而是最合理的。

況且眼前的時歌,一雙眸子不躲不閃的直望進他的眼底,沒有原由的,他就是相信時歌並未說假。

“……”

既然決定了將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訴他,那時歌便也已經做好了被質疑的打算,她已經在腦中回想了許許多多以往的事,打算隻要荊溟有一絲的懷疑,她便和他一一對清。

可荊溟的一個“信”字堵了她所有的話,讓她好半天都沒能反應過來:“你……你信了?”

“公主不希望屬下信麼?”

“不是,就是……”沒想到你這麼容易就信了。眨巴了兩下眼睛,時歌從怔愣中回神,繼續道:“那你現下,總能留在我身邊了吧?”

“不能。”

“為什麼?!”時歌怒道。月光透過門上的窗紙描在時歌柔和的麵容上,白皙的臉頰染上了淺淺粉色,想來應是被氣的不輕。

“公主覺得這樣的理由是皇上會信,還是妙儀公主會信?”

聞言,時歌愣了愣。

是了,即便是借屍還魂,她也沒有重回到自己的身上,如今蕭靈均還安好的在宮中,她頂著時歌的身份,還有什麼資格立場說自己是蕭靈均呢?

這一世,她怕是隻能以時歌的身份而活了,那荊溟……豈非無論如何也留不在她身邊了?

荊溟的話像是澆滅了時歌最後的一點希望,低頭沉吟了片刻,不由悻悻的泄了氣,讓開了房門的位置。

現下時歌不再攔他,他卻不想走了。

因為時歌的一番話中,他聽到了許多讓他非常不舒服的字眼,讓他不得不在意。

按照時歌的話,長安三十一年她去和親,卻因此而被害,加上剛剛她提的那個噩夢,想必時歌定是與南疆結的姻親,之後便是西涼與南疆的戰亂,最終卻以西涼戰敗亡國而結束。

“公主為何和親?被何人所害?”

沒想到荊溟話鋒轉的如此之快,時歌雖不解,卻也認真回想了一下,道:“和親自然是為了締結兩國之好,至於何人害我……那些人皆蒙了麵,我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