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二)(1 / 2)

“我才……”時歌張口便想要否認,可話到了嘴邊卻又止住了,反問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原來在旁人的眼中,她竟是喜歡荊溟的?

時歌這問的倒是讓蕊心摸不著頭腦了:“公主冒著殺頭的大罪假傳聖旨救溟大人難道不是因為喜歡麼?”

“是因為我你們才會被遷怒受罰,我不過是過意不去才救他的。”時歌嘴硬道。

蕊心歪頭想想,覺得時歌說的似乎也有道理,不過很快又有了新的疑惑:“可若不是喜歡,公主何必在意他對你上不上心呢?”

“我……”這回時歌是真想不出反駁的話了。

所以,她對荊溟的感情……是喜歡?

她一直以為喜歡一個人就應當像她當初喜歡林裴澈那樣,日思夜想茶飯不思,每日裏費盡心思想的全是怎樣才能博他一個歡喜,那樣的熱烈,那樣的拚盡全力。可對於荊溟,她一向都是理智鎮定的,最慌亂的時候也不過是去詔獄救他的那次。

時歌以為那是歉疚,卻原來,還有喜歡。

蕊心的話就像是這炎炎夏日裏灌進來的一絲清風,瞬間點醒了時歌。

從前荊溟於她而言就如同影子、空氣,從未入過她的眼,亦從不在意,她還一直將自己的死歸結於荊溟的背叛。直至重生之後成了局外人,時歌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荊溟對蕭靈均的付出和忠誠,但這一切都和她沒了關係。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或許她是嫉妒的吧。成為時歌的她嫉妒著蕭靈均有寵愛她的皇兄,忠心她的荊溟,關心她的葵心,嫉妒著當初那個覺得事事都不如意的自己。

在清河檀決定代替蕭靈均回到宮中的時候,除了為著大局著想,她又何嚐不是私心底裏就希望自己真能回到當初,真能重頭再活一回,以蕭靈均的身份而不是時歌。

“公主?公主!”蕊心的聲音拉回了時歌神遊的思緒。

如今心事被窺中,為了掩藏自己的心虛,時歌抽過蕊心手裏的團扇猛地扇著微燙的臉頰,顧左右而言他道:“小小年紀的你懂什麼喜歡不喜歡的。”

“公主不也還沒及笄麼。”蕊心小聲嘀咕道。

時歌橫了她一眼,清澈水靈的鳳目滴溜溜又轉了一圈,直起了身子把蕊心招到耳邊,手裏的團扇半遮在臉上露出一副愁容。

“可你說他萬一對我,沒意思?”一想到荊溟的話,時歌又有些退縮。

時歌一向不是內斂含蓄的性子,就像她當初喜歡林裴澈,便是弄的整個汝京都人盡皆知。可如今的她已經不再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女孩了,如若荊溟對她真的僅是還一份恩情,那比林裴澈又能好到哪裏去?那種一頭熱的喜歡累人累己,她也不想再嚐試第二次了。

蕊心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見時歌仍舊是不信,想了想:“要不——奴婢替公主問問?”

話音還未落,時歌的團扇便拍在了她的腦門上。

“你這一問和我直說了有什麼區別?!”

“那……”蕊心揉著腦門苦想了一會兒,繼續道:“試探一下?”

搖著的扇子微微一滯,時歌唇角勾起,驚喜道:“好主意”

隻是這說著容易,要用什麼法子試探,怎麼試探?又是難住了這主仆二人。加上在宮中時是蕊心一直侍奉左右這才看出了些端倪,半闕和素雪是半點都不知道的。

眼下荊溟的態度也不明了,時歌也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此事,省的萬一最後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平白的丟人現眼。是以這試探的法子還是得避著些半闕和素雪才好。

於是這一打算便從日頭偏西打算到了晚膳時分。

半闕和素雪都已經將晚膳端上桌了還見時歌主仆兩個在那埋頭嘀嘀咕咕的,這傷才剛剛有了點起色就開始不安分了,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滿滿的無奈。

晚膳過後,時歌喚人搬了貴妃榻到院子裏的大樹下休憩。難得月明星稀,晚風微涼,時歌握著熏了花香的團扇側臥在榻上正愜意著,一見素雪端了藥碗從回廊那頭走來就發怵。

“半闕!半闕!”時歌壓著嗓音朝半闕招手。

“怎麼了小姐?”

“待會兒素雪來了你就說我睡著了,知道麼!”將團扇往半闕懷中一塞,時歌趕緊閉了眼睛裝作睡了。

這邊時歌剛闔上眼,素雪便已經從廊下走了過來:“小姐睡了?”

“是、是啊,剛睡下。”

素雪狐疑的瞟了她一眼,半闕心虛的低了頭裝看不見。見半闕這模樣素雪也知道時歌定是在裝睡,卻也拿她沒有辦法。小姐不願意喝藥,她們也總不能捏了鼻子給灌下去吧?

素雪暗暗歎了口氣,端著藥碗正犯愁,反倒是蕊心靈機一動,上前接了托盤轉身就遞到守在一旁的荊溟手裏:“我們忘了拿蜜餞了,這喝藥的事就勞煩大人您勸公主喝了罷。”

說著拉過半闕和素雪匆匆走遠了,留荊溟在那看著手中的藥碗辨不出神色。

而時歌隻聽見有匆匆離開的腳步聲,以為是素雪見她睡著端了藥離開了,心下正竊喜著,偷偷睜了一條縫,卻隻覺一抹玄色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