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盞玉露不愧為神藥,不過兩日,時歌的傷口便好了許多,燒也漸漸退了,隻是人還尚未清醒過來。
蕊心是接了旨意留在時歌身邊伺候的,讓人意外的是荊溟竟也留在了將軍府。時楚不在時,時悠寧幾次到雲華院來“探望”,皆被他攔了下來。
“什麼玩意兒!他不是妙儀公主的侍衛麼?怎麼不回宮裏去反倒在將軍府裏耀武揚威起來了?!不過是一個下人,居然也敢攔我?!”忍著氣走了一路,剛回到幽然院,時悠寧便將嬤嬤手中的藥盅拍落在地上憤憤道。
好不容易父母親都不在,時歌重傷昏迷,時楚也不能時時守在她身邊,本是一個下手的好機會,沒想到冒出來這麼一個侍衛,讓她連雲華院的門都進不去!這次若是錯過了,下一回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除掉她了。
張嬤嬤被時悠寧突如其來的這一摔嚇了一跳,扶著胸口看著她猙獰的神色半天回不過神。
說來也奇怪,她是時悠寧的奶娘,是看著她長大的人,時悠寧什麼性子她原是最清楚不過的。
時悠寧是將軍抱來的孤兒,許多人都是不承認她時家二小姐的身份的,因此她總是患得患失,想為自己多做打算,但也僅此而已。可就在前不久,她陪時悠寧去弘法寺上香祈福,在寺中遇上了個長相白淨,說話尖聲細語的人,避開了她單獨與時悠寧到一旁不知說了些什麼。自打那日起,時悠寧便成日將自己關在房中,連她這個奶娘也不多加理會了。
直到宮中傳來時歌回府的消息,時悠寧才開始忙前忙後的給時歌熬雞湯,張嬤嬤還在納悶她什麼時候對時歌這樣上心了,不想時悠寧這一盅雞湯竟讓時歌病情加重高燒昏迷,張嬤嬤這才後知後覺的猜到了什麼。
“這表少爺說了不讓咱們到雲華院去,您何故非要去看望大小姐呢?”招呼來丫鬟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張嬤嬤隨著時悠寧進了內室。
“你懂什麼,連身都近不了,我如何有機會下手。”時悠寧壓低了聲音不耐道。
張嬤嬤被噎了這麼一句,愣了半晌。
如今時悠寧的性子也不若原先柔婉了,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從前的時悠寧就是再生氣,也斷不會用這樣不客氣的態度對待張嬤嬤的。
“下手?二小姐您難不成是想——”張嬤嬤心有猜測,瞅了時悠寧一眼,見她眼角帶笑的隻顧把玩著妝匣裏的發簪,便已心下了然。
命嬤嬤取來剪子,又親自將妝台上的燈罩拿下,細細的剪去焦黑的一節燭心,瞧著那燭火蹭一下竄起,明亮的直晃人眼睛,映出時悠寧眼底隱晦的那一絲狠厲:“那人說的不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
而此刻的雲華院內,就連平日裏一向嬉皮笑臉沒個正經模樣的時楚,此時也坐在正廳的首座上愁眉不展,眾人皆還在為時歌一直昏迷不醒而憂心不已。
素雪從內屋掀簾出來,在眾多關切詢問的目光中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不是說傷已經見好了麼?怎麼人還是不醒?”時楚皺眉道。
時歌剛一回府便傷成這樣,皇上這幾日忙著處理黔州大旱自然不能驚動,況且朝堂上如今盯著時家出錯的大有人在,時歌這個公主之名本就許多人不讚同,再折騰一下難保不會被人參上幾句借題發揮。他作為兄長,眼下也隻能是看著時歌一日日的昏迷,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小姐本就身子嬌弱,為了不引人注意,藥也一直用的是較為溫和的一類,這兩日因著金盞玉露傷口才剛見好,不過小姐也已經退了燒,想來不出兩日也就能醒了的。”素雪寬慰道。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素雪雖說醫術精湛,但四方的眼線如今都盯著將軍府,她連藥方都不敢開重了,生怕被人打探出端倪。
時楚聞言懊惱的一掌拍在了椅子的扶手上:“在京中這樣束手束腳,還不如我即刻便送了歌兒去鎮峽關,省的在這裏受罪!”
知道他說的是氣話,雖說眾人也都是這樣的想法,卻誰也不敢出言應和。
別說時歌現在是公主的身份,就算隻是將軍獨女,這樣重傷出城,傳出去還不讓天下人都覺得是皇上欺負時歌身邊無人,這才逼的時家隻能將還在重傷昏迷的時歌送出汝京。
“你們倒是說話啊。”他都說出這麼不切實際的事了,也不知道要攔著點他麼?
半闕和素雪麵麵相覷一時摸不著頭腦,最後還是半闕愣愣的應了句:“是,少爺說得對!”把時楚氣的是哭笑不得。
算著到了換藥的時間了,半闕和素雪都回去了內屋伺候,正廳頓時就隻剩了倚在首座拔著手邊觀景盆裏樹葉子的時楚,和守在內屋隔簾外闔眸養神的荊溟。
那日他本是去見時歌,恰巧宮女們說時歌帶著半闕素雪都出去了,他也沒有多想,不料卻在宮門處看見了時歌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