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傳話太監把時歌被授封令儀公主的旨意曉諭六宮之時,蕭靈均還在金絲軟榻上吃著新進貢的冰鎮瓜果。乍一聽聞此事,氣得一拍桌子,反手就將葵心送到嘴邊的葡萄連勺帶碗的打翻在地。

葵心戰戰兢兢地一邊收拾著殘渣一邊低聲勸慰。然而蕭靈均哪裏能聽進去她的話,葵心一句都還未說完,就見蕭靈均已經怒氣衝衝的提步就往時歌的無念宮疾步而去了。

“時歌!本宮今日就要好好跟你算一算帳!你給我……”到了時歌這裏,簫靈均還沒開始興師問罪,就看見林裴澈坐在時歌邊上的太師椅上,怡然的好似在自己的書房。

目光微移至他手邊放著的一盞茶上,蓋子掀開放於桌麵,茶盞內餘下的半杯茶水已經沒了熱氣,顏色也是清淺的,顯然是已經在這裏待了多時。

於是簫靈均本來就大的火氣此刻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了,頓時指著時歌就想破口大罵。但又礙於林裴澈在場,自己一直以來在他麵前建立的良好形象不能就這麼毀了,一時間進退兩難。

蕭靈均一團火氣憋在胸前,漲的臉都紅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枉本宮曾將你當成推心置腹的知己,你……你……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聽著簫靈均明顯意有所指的指責,時歌佯裝莫名:“公主在說什麼?”

“你就繼續裝罷!”蕭靈均自然不會相信時歌真的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但此刻林裴澈在場,是以她也不能和時歌把話挑明了說,隻能將衝著林裴澈道:“林先生,你可千萬不能相信她!她就是另有圖謀才會故意接近你的!”

“哦?”林裴澈眉梢微挑。

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時歌一臉不屑的撇開頭去,在角落裏暗暗翻了個眼白。

這一神態恰巧被林裴澈看在眼中,於是笑語道:“能被時歌另有所圖的故意接近,也未嚐不是一樣好事?”

林裴澈這話無意是更加刺激了蕭靈均,本來就不好的臉色更是堪比百姓家門前貼的那些凶神惡煞的門神。

黑著一張臉的蕭靈均看看林裴澈又看看時歌,似乎是對這個局麵感到驚詫。怔愣了好半天,才勉笑著點點頭恨道:“時歌,你真是好手段!”

“都在這裏堵著本宮要死麼?!走開!”蕭靈均氣急的一把推開站在她身後的半闕素雪跑了出去,珠簾被她掀的好一會兒都還在劈啪作響。

瞧著林裴澈一臉平靜的將視線繼續移回到書冊上,時歌篤定他分明就是故意為了刺激蕭靈均才會這樣說的。

難受的闔上了眸子,也不知道是心疼簫靈均,還是心疼那個曾經一廂情願的自己……

林裴澈對她,從來都是這樣絕情,不給她留有一絲一毫的希望。

經過這一插曲,時歌也沒心思再聽林裴澈授課了。喚來素雪伺候自己睡下,時歌態度十分強硬的對他下了逐客令。

林裴澈倒也沒多說什麼,叮囑了一兩句便非常配合的離開了。

第二日,蕭正則封賞時歌的聖意在朝堂之上正式下達,惹得眾人議論紛紛,但緊接著任命林裴澈為丞相的旨意宣讀後,文武百官更是一片嘩然,都對這個憑空而來的丞相大人心存不滿,頓時朝野上下爭論不休,倒是將時歌這個“公主”給拋諸腦後了。

因著時歌重傷未愈,冊封公主的禮儀也都一並省去了,隻是貼了皇榜昭告天下。而宮中因為有林裴澈一事頂在風口浪尖,一連幾日時歌都過的既舒心又滋潤。

當然,如果能去掉林裴澈日日定時定點的前來授課,那便真的是完美極了。

這一日,時歌才剛剛睜眼,便見素雪已然候在內殿,不用問時歌都知道,定是林裴澈又過來授課了。

“小姐……”

“你去回了他,就說我今日身體不適,讓林相回去罷。”扯過薄被側了個身,時歌悶悶道。

“這——”餘光瞥見已經自顧掀了珠簾進來的林裴澈,素雪隻好上前一步擋在床幃前屈膝道:“丞相大人請留步,我家小姐還未起身呢。”

沒想到林裴澈會直接進來,床帳內的時歌簡直又驚又氣。

“林相飽讀聖賢,難道不知道非請勿進麼?”

“臣一向是這個時刻前來,公主應當早做準備才是。”

“本宮今日病了,林相回吧。”

“臣略懂岐黃,既然來了,不如替公主把把脈相?”

“本宮身邊還不缺懂岐黃之人,就不必勞林相了。”

“是麼。”林裴澈沉吟了一下,言語中微微帶了惋惜之意:“那公主好生歇著罷,臣今日便不打攪了。”

這就過關了?早知他這麼好糊弄她就應該早早的用這招,天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