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歌這麼想著,抱著被子正想再睡個回籠覺,眼睛還未闔上,便聽見林裴澈悠揚的歎了口氣:“想著今早剛收到時將軍的消息,公主既然不適,那便明日再說罷。”
“站住!”時歌翻身坐起,掀開床幃見林裴澈一臉“意料之中”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被擺了一道。
“公主有事?”林裴澈笑道。
“突然覺得也不是什麼大病。”時歌訕笑答道。
“小病若不多加注意亦會成為大病,公主還是好生歇著吧。”
“林相如今政務繁忙依舊能親自前來授課,本宮閑人一個,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時歌咬牙道。
看著時歌蓄滿怒意的一雙鳳眸,林裴澈也不再打趣,閑散的坐在椅子上道:“公主能如此想,臣倍感欣慰。”
……
好好的養了這幾日,時歌肩上的傷也略略結了痂,素雪扶著時歌繞去屏風後頭添衣,粗略的收拾了一番,出來時發現林裴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了內殿,在外廳好整以暇的用著早膳,時歌差點沒控製住自己的脾氣。深呼吸了幾次,才算調整好心態在林裴澈對麵坐下。
以前哪怕是手指頭刺破了一個小口子都要驚動半個京城的她,如今撐著這麼重的傷還要看人臉色,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報應不爽。
“林相……”
一個早膳吃了一半,林裴澈依舊對時向遠的消息隻字不提,讓時歌愈發沉不住氣起來。
然而時歌才一開口,就被林裴澈抬手給擋了回去:“食不言,寢不語。”
聞言時歌鬱悶的不想理他,眼神卻還是時不時的瞟向林裴澈,心中腹誹起他用膳的速度來。
林裴澈自然也將時歌的急切看在眼中,但他們能像這樣一同用個膳著實不易。一向講求時間寶貴,不能用在做無用的事情上的他,此刻卻隻想安安靜靜的和她待在一處,並不願意讓別的事占據其中。
是以哪怕知道時歌心急,他也仍是慢條斯理的將一個早膳出吃了兩倍的時間。
好不容易用完了膳,還未等桌上的飯菜撤完,時歌便迫不及待的再次開口道:“父親有什麼消息傳來?”
“時將軍已經抵達了南城,與夫人一切安好,想必此刻也已到了鎮峽關,你可是安心了?”看著時歌開心的模樣,林裴澈也不覺柔和了幾分。
如今林裴澈一躍而起,成了朝堂之上最炙手可熱的人物。她即便身在後宮也能時常聽到宮女太監們的議論,說林相是如何用雷霆手段將滿朝文武鎮壓,說他謙和溫潤的外表下又藏著怎樣的狠厲。
林裴澈這個名字,如今可謂是叫人又敬又怕。
“早日養了傷一道跟去才是真的安心了。”時歌噙著一口清茶含糊道。
眼神一暗,林裴澈看向時歌的目光中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東西。
“今日我路過禦花園,偶然聽見幾句好玩的閑談,正好,你今日便借此與我論上一論罷。”林裴澈起身往裏走了兩步,落座在外廳的首座上。
時歌不置可否:“不知林相聽見了什麼?”
“一代文臣一代武,沈家過後是誰家。”
勾著一抹微微的笑意輕啟朱唇,林裴澈毫不意外的看見時歌端茶的手陡然一抖,蹙著好看的遠山眉回看著他:“什麼時候宮裏也能如此人人妄議朝政了?”
“甫一聽聞我也不禁好奇,你以為——會是哪家?”仿佛壓根兒就沒有聽見時歌的話,林裴澈繼續問道。
時歌不明白林裴澈突然提起這個話題的用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好盯著他等他下文。但林裴澈似乎也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轉頭伺弄起了放在一邊的羅漢鬆盆景。
“那些下人們知道什麼,文臣除了一個沈家,武將去了一個郭家,哪還有什麼誰家?這也未免太過可笑了。”時歌道。
“郭家?”林裴澈輕嗤一聲:“郭梓安的那點兵馬還不及時將軍的十之一二。”
“所以你是覺得沈家以後下一個便是我們時家了?”時歌慍怒道。
林裴澈這才將視線移回時歌的臉上:“沈家不過是根深蒂固,若真要論起功高蓋主,時將軍和中郎將這幾年軍功不斷,難道不是更加名副其實麼?”
“林裴澈你……”時歌脫口便想反駁,卻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警惕著問道:“是不是皇兄跟你說了什麼?”
林裴澈意外的一挑眉:“你想多了,不過是閑言碎語而已,想著論上一論無妨,不想你這樣在意,那便不提了。”
時歌對他的話雖然有所懷疑,但林裴澈已然換了話題不願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