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後異常的悶熱,幸而宮中無人不知時歌的傷是為救皇上而受的,因此無念宮的冰塊都是頭一批送到的。
此刻外頭蟬鳴不斷,但無念宮的內殿卻甚是清涼。時歌背書背的昏昏欲睡,腦袋歪靠在床框上打起了盹兒。
整個屋中,隻剩下林裴澈悠然如遠山的念著詩經,伴著時歌淺淺的呼吸聲……
“小姐!小姐!”半闕突然風風火火的闖入,帶進來外頭膩膩的熱氣。
被半闕急吼吼的聲音吵醒,時歌睡眼惺忪的瞧著氣喘籲籲還一直傻笑的半闕,摸不著頭腦:“怎麼了?什麼事把你急成這樣還樂的緊?路上撿到銀子了?”
見時歌如此笑她,半闕嗔道:“天大的喜事,比撿了銀子還讓人高興呢!不過不是奴婢,是小姐的!”
時歌聽得雲裏霧裏,她能有什麼天大的喜事?
半闕歡喜極了,還不等時歌開口問,便一臉神秘道:“方才我聽院裏的小宮女說,皇上已經在擬封賞的旨意了!小姐猜猜皇上賞了您什麼?”
“什麼?”時歌懶懶道。
對於皇上的封賞時歌倒沒有多想,皇家的封賞無非也就是金銀珠寶和稀罕些的綾羅綢緞,或是誥命封號一類的。她還是妙儀公主的時候什麼好東西沒有?實在是提不起興致來期待。
但時歌的淡然並沒有讓半闕的熱情消退多少,仍是在那興高采烈道:“我聽說皇上要認您做義妹呢!這麼一來,小姐您豈非就和公主同尊了?!”
“義妹?”時歌聞言微微失神。
皇兄他……居然認了她做義妹?
難怪說起緣分啊,命運啊這一類的總是會讓人心生敬畏,哪怕她已經換了身份音容,仍是脫不開和皇家千絲萬縷的關係。
時歌目光探向林裴澈,見他絲毫不吃驚的樣子,忍不住猜測道:“皇上封賞這事你是一早就知道了?”
林裴澈目光還在書上,聞言也隻是點點頭,沒有看她。
半闕見林裴澈點頭很是震驚,不想蒙學館先生的消息居然也能這麼靈通?
還未等她們緩過神來,便有太監在垂簾外通稟,說是桂喜公公前來傳旨。不過片刻,桂喜公公喜慶的聲音便從外頭傳來。
“哎喲喂,真是大喜呢!”桂喜公公拿著拂塵站在簾外,見到內殿還坐著林裴澈,更是堆起了十二分的笑容:“原來林先生也在啊,那咱家就把給先生的旨意也一塊兒宣了罷,也省的再跑一趟蒙學館了。”
時歌與林裴澈對視一眼,掀了被子想下床領旨。桂喜公公見狀連忙阻止道:“哎喲,時主子可千萬別下來。皇上吩咐了,您在養傷,不用跪接旨意,躺著便好躺著便好。”
既然桂喜公公都這麼說了,時歌也就順階而下躺回了被中,林裴澈則恭敬的先袍跪地等候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國大將軍時向遠之女時歌,敦睦九族,協和萬邦,今封為正一品公主,賜號令儀。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蒙學館林裴澈,博學廣識,文武兼全,即日起,領丞相牧,刻日上殿侍君。欽此!”
“謝皇上隆恩。”
兜兜轉轉兩世,她竟又成了公主嗎?
宣完旨意後,緊接著就是一波一波的宮女太監端著各種各樣的賞賜魚貫而入,將一整個外殿堆滿了珠寶綢緞。
待眾人走後,時歌在內殿隻聽見半闕和素雪在外頭清點著賞賜忙的焦頭爛額,而林裴澈接了旨意後還像個沒事兒人似的,繼續不動如山的坐在她這兒吃茶看書。
林裴澈既然一早就知道皇上要封她的旨意,那也一定知道自己的。相位之尊,新官上任,他不去熟悉朝堂政務,不去打點人際,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裏給她授課?
時歌心中鬱悶。正想著該如何開口才能將林裴澈這尊大佛給請走,便聽殿外又是一陣喧鬧傳來——
“時歌!時歌!你究竟是給皇兄下了什麼迷魂藥?!本宮今日就要過來好好和你算個清楚!”
蕭靈均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時歌抬眸看去,隻見她帶著葵心和一眾宮女風風火火的撥開欲上前攔她的半闕,一步未停地闖了進來。
飛快的掃了一眼一旁的林裴澈,隻見他麵不改色的繼續坐在那,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時歌心中無奈,扶額歎氣,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完了,這下又有的鬧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