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溱溱看著被一眾宮人簇擁著走近的高貴少女,緊咬牙關,指節在寬大的袖中交握泛白,麵上卻還要絲毫不顯的掛著得體的微笑。
轉頭朝身旁的蕭正則看去,麵對時歌這樣無理的當眾挑釁,她的這位“夫君”居然還是滿麵和熙恍若未聞。很好!兩兄妹果然是同氣連枝啊,那她到要看看等時歌的身份被當眾揭穿的那一刻,她們還如何兄妹情深!
“放肆!溱兒如今是西涼的皇後,你依禮也該稱呼一聲皇嫂才是。”沈太後拍桌怒道。
視線轉向席間的南宮琴,沈溱溱示意她把握時機。
在沈溱溱明顯催促的眼神下,南宮琴心一橫,在眾人的矚目之下霍然起身走到中央緩緩下跪:“皇上,臣婦有要事稟告!”
沈家畢竟在朝中地位舉足輕重,南宮琴的這一跪,四周霎時間安靜下來,隻隱約聽得庭院四周的蟬鳴之聲。
眾人對南宮琴的舉動不明所以,紛紛朝她投去探究之色。
“胡鬧!你知不知道今兒是什麼日子!有什麼話非要現在稟告?還不快向皇上請罪退下!”接到沈之山的授意,沈青郡連忙指著南宮琴出聲斥道。
“臣婦確有要事稟報!”
見南宮琴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在沈之山催促的眼神下,他隻好親自上前叩首道:“皇上,賤內愚鈍無知衝撞了,懇請皇上贖罪,臣回府定會……”
“沈愛卿,夫人既然說是要事,且聽聽無妨。”打斷了沈青郡的請罪,蕭正則對著南宮琴淡淡道:“你說罷。”
南宮琴瞟了一眼身側的沈青郡,在他警告的神色中磕下頭去:“此事事關重大,臣婦原也隻想私下裏稟告,但剛剛見皇後娘娘被這樣挑釁,臣婦實在是憤慨,因此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在眾人疑惑的神情中,南宮琴素手一指:“這個公主,是假的!”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沈夫人你怕不是瘋了吧!本宮怎麼可能是假的?誣告公主可是死罪啊,你可想清楚了。”
假扮公主是死罪,誣告公主也是死罪,若是南宮琴說的是真的,那這個假公主是誰?真的公主又在哪裏?如何會這麼久都未被發現絲毫蛛絲馬跡?
未想到在帝後的大喜之日竟會爆出這樣的大事,便是那些藩國部族也知曉,這一個罪名之下能牽扯出多少密事,又會連累多少條性命,一時間眾人皆神色各異。
蕭正則眉心一蹙,沉吟了片刻,這才開口道:“你說妙儀是假的,那又是何人假扮?空口無憑,沈夫人可有證據?”
“若無證據,臣婦又如何敢當眾揭穿此事。”南宮琴直了直身子:“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妙儀公主,而是時家的獨女時歌!”
隨著南宮琴抑揚頓挫的指證,眾人又是一陣竊語。
“沈夫人,你這話可不能亂說。”芸昭被突如其來的指正嚇了一跳:“歌兒因清河檀一事之後便一直身體抱恙在府中休養,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如何會去假扮公主?”
南宮琴冷哼一聲:“公主在清河檀墜崖,當時在場的許多人都是親眼所見,清河檀何其之高,自崖底找到的公主竟是毫發無損?而且偏偏就這樣巧了,時歌知不過是下山幫著尋了公主一番,就突然染疾閉門不出?這未免太巧了吧。”
“況且連墜崖的公主都早已身子大好了,怎的時歌卻還在閉門休養呢?分明就是你們時家借著公主墜崖一事偷梁換柱,意圖不軌!”南宮琴厲聲道。
“這些不過都隻是你的猜測,無憑無據的就要將這麼大的一個罪名硬扣在我們時家頭上未免欺人太甚!”芸昭氣道。
“臣婦有人證!”南宮琴指向芸昭身後垂首而立的一名婢女:“就是她,林晚!”
“在鞍青山行宮時,有一日臣婦見此人行色慌張的從時家的四季閣跑出來,以為她是偷竊了什麼東西便帶走詢問,誰知竟讓臣婦得知了一個驚天的秘密!時家竟是讓時歌假扮公主,蒙騙皇上!”
“哦?”蕭正則冷冽的眼光掃過林晚,林晚當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頭道:“回皇上,確實是這樣的。”
“公主當日漏夜前來,還遣散了屋裏所有的下人,奴婢因忘了將冷茶撤下而回頭去拿,誰知……誰知聽見夫人喊公主‘歌兒’,還、還提到什麼假扮公主要當心之類的話。”
見蕭正則沉默不語,南宮琴繼續道:“皇上,您若是還不相信,大可讓嬤嬤來驗身,是真是假一驗便知了。”
此話一出,整個飛鳳苑突然靜默了下來,一雙雙眼睛都聚焦在院中那位一直隻字未發的少女身上。
南宮琴一直信誓旦旦的模樣不像有假,何況還有人證,又主動提出來驗身,想來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就是不知這個少女會做如何態度了。
半晌,少女忽然勾起一抹譏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