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獵(一)(2 / 2)

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貴公主,一個嬌弱怯懦的小宮女,又怎麼可能跑得過一群殺手?不過片刻,紅衣女子腳下一滑跌在地上,葵心見狀還不忘回過身來想將她饞起,兩人瞬間就被身後的殺手追上包圍,葵心嚇得瑟瑟發抖卻依舊擋在她的身前,結果被手起刀落一劍割喉。

葵心倒地的那一霎,時歌突然感覺眼前一花,原本看客一般的視角居然回到了她的身上!無數把閃著寒光的刀劍舉在自己眼前,讓時歌重新憶起了她最不願想起的恐懼。

“荊溟……荊溟……”時歌渾身一震,害怕的將自己蜷縮成一團,腦袋埋在臂彎中低低的呼喚著。

她怕,她怕她喚的大聲了,會驚到那群殺手,會毫不猶豫的被斬殺。

那種千刀萬剮的疼痛,即便是在夢中她亦無法承受。

可是她清楚的啊,她的荊溟,不會來救她。

“荊溟!”就算如此清楚,她仍舊是忍不住喚出聲。

因為她更清楚,除了荊溟,她已無人可喚。

“公主。”清冷的聲音,仿佛是來自遙遠的天際,穿透層層雲霧,穿過風霜雨露,盤旋在她的耳畔,像是極近,又似乎極遠。

她認得,那是荊溟的聲音!

“荊溟!”僅是他的這一聲輕喚,時歌卻好似突然有了對抗的勇氣,驚呼著猛然站起身來。

漆黑一片的四周,唯有糊著絹布的窗欞篩過依稀的月光照在床前,描過荊溟棱角分明的輪廓,掠過他緊蹙的眉心,擔憂的雙眸。

像是還未能分清現實與夢境,時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上他的臉,感受著指尖掌心處由涼意漸漸溫暖起來的觸覺。

“荊溟?”輕輕淺淺的,還帶著夢中恐懼的顫意。

“是我。”荊溟的聲音依舊如月光般的清冷,此刻聽在時歌耳中卻似多了一份溫柔,宛若天籟。

像是溺水的孩童找到了浮木,時歌毫無征兆地撲進了他的懷中,雙手緊緊環著荊溟的腰身使他動彈不得。感受到了荊溟有一瞬間的僵直,整個身子像一塊石雕一般不動分毫。

時歌將頭貼在荊溟胸前,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鼻尖縈繞著他淡淡的青草氣息和夜間的清風微涼,將她的理智一點點的拉回腦中。

“我、我剛剛……”清醒過來的時歌立馬放開了荊溟,躲閃著不敢去看他的神色,雙手絞著被子有些手足無措。

未等時歌解釋完,荊溟便為她掖了被子,淡淡道:“公主睡吧,我會一直在。”

看著荊溟轉身走到窗邊倚牆而寐,時歌不禁揚起一抹笑意沉沉睡去。

或許時歌的這一夢,不單單隻有害怕和恐懼,或許亦有希冀和期待也未可知呢?

插曲過後,時歌一夜無夢。

直到次日一早,蕊心一連喚了好幾聲這才算把時歌喚醒。甫一睜眼時歌便下意識的朝窗邊看去,捕捉到這一細節的蕊心也跟著去看,一臉疑惑:“公主在看什麼?可是昨夜裏覺著涼了?”

時歌搖頭幹笑兩聲收回了目光,由著蕊心為她梳妝打扮。

到了圍場,眾女眷在帳前三三兩兩的聚成一堆,而妙儀公主這個身份一向名聲不好,以致眾人都不敢上前來與之攀談。這倒是時歌最樂於見到的了,省的她還要左右應付。

挑了個視野極佳的好位置,時歌召來一旁隨侍的宮人剝葡萄的剝葡萄,捶腿的捶腿,好不愜意。

看著帳外蕭正則與一眾大臣公子們已經上馬,時楚亦在其中,皆是一副意氣風發躍躍欲試的樣子,時歌清淺一笑,直到視線移到成王旁邊的林裴澈,笑容才淡了下來。

不同於往日的清貴爾雅,今日的林裴澈短衣束發,背弓握韁,舉手投足間盡是平日裏不會見到姿態——英姿勃發,眉宇生輝。

似乎是感應到了時歌的注視,林裴澈突然轉過頭來,衝她抿唇一笑。

時歌隻做不知,撇過臉不再看他。有了上一世的教訓,她自然不會再沉浸於林裴澈的皮囊。

一旁的沈溱溱卻是被迷的五迷三道,與一眾大家閨秀們紅著臉討論。

時歌未曾注意,自然也就忽略了沈溱溱看向林裴澈時露出的熱切與癡迷,反倒是瞧見了站在芸昭身邊的時悠寧。

一段日子沒見,她一掃以往低眉順眼的樣子,雖然依舊是柔柔弱弱我見猶憐,但那挺的直直的背脊和臉上那掩不住的得意之色,顯然是京中那些“成王有意於她”的風聲給了她不小的底氣。

不過以她這樣尷尬的身份,能跟來也確實是托了成王的福,隻是成王府那樣的深潭哪裏是她攪弄的起來的,況且成王還有那樣的心思……

“今日的圍獵成績優異者,朕重重有賞!”

四周鼓聲漸起,隨著蕭正則的一聲令下,眾臣應和著策馬而出,好不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