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進宮自然是給母妃請安啊。”對沈家的事避而不答,成王理所應當道。仿佛沸沸揚揚並未影響他半分,閑閑地坐下,他拈過果盤裏的一顆入口,讚道:“母妃宮裏的瓜果總是比兒臣府裏的要新鮮許多呢。”
“喜歡便帶些回去,還有新供上來的早春新茶,每年都是喝不完的。”德太妃被成王將話題帶了開去,說完又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忍不住有些埋怨:“你什麼時候行事變得這般不謹慎了?竟還讓沈家人查出了端倪。”
德太妃越想越覺得生氣,如今因為沈紀的死沈家與他們反目成仇,雖說籠絡了郭梓安,到底也天高皇帝遠的,日後再有所動作便會事事都難上一些。
“小小一個沈家,母妃不必為此憂心。”蕭成睿卻不大放在心上,仿佛缺了沈家於他而言很是無關輕重。
“我聽說沈家這次是連時家也記恨上了。”德太妃遣退了宮人,坐到蕭成睿身側的位置上:“之前沈家不還一心想和時家交好?如今他們也對上了,豈非對我們更為有利?”
“你是先帝長子,是先帝親封的王爺,龍章鳳姿,哪點不必那沈紀強?若不是你一直說娶時歌太過司馬昭之心,還輪得到泰康宮的那個每日在那與我囂張?”
“我改日便去同皇帝說說,讓他為你賜下這門婚事,有了這門親事,你與時家的關係自然親近,到時候該慌的便是沈家了。”
成王聞言終於認真了些:“母妃,我早說過,此事不要再提了。”
“為何不提?那時家丫頭我看著挺好,論家世論樣貌都不差,當初你不是還和本宮誇過她是個有才情的麼?做你的王妃百利而無一害啊。”
蕭成睿拗不過德太妃,隻能退一步:“這事還是改日再說吧。”
見他語氣帶了絲不耐,德太妃也隻好作了罷,又說起其他的事情,不過是些老生常談,蕭成睿聽得昏昏欲睡,過不一會兒便稱府中還事離開了慈安宮。
雖然說著並不在意,可他如今的境況也確如他母妃所說。沈家樹大根深,情況對他不太樂觀,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和時家結親,得到時家的支持。
時向遠戰功赫赫,朝中武將多都服他,隻有兵權在手才有一爭的籌碼,可……
從慈安宮裏出來一路向宮門走,正好路過蒙學館,先前燒毀的雅室已經重新修好,雅致程度更甚從前。
蕭成睿腳步一頓,再抬起是便換了行進的方向。
今日不是林裴澈講學,當下他正坐在院子裏的菩提樹下獨自對弈。
他穿得不多,本就白皙的麵容顯得更白了些,但看著棋盤專注的神色卻讓他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成王走進,發現棋局還是當初那盤,忍不住在他對麵的位置上坐下,開口道:“你這盤棋從冬下到春,怎麼總是下不完?”
“若是下完了,豈不是就無趣得緊?”林裴澈對成王的到來沒有沒有半點驚訝,他緩緩放下手中白子,又從棋婁裏執起一顆黑子:“殿下這是進宮請安?”
想起德太妃那些念念叨叨的話,蕭成睿扯扯嘴角無奈道:“哪裏是進宮請安,明明是進宮聽訓。”
他難得說話這般輕鬆,林裴澈卻不解風情的替德太妃辯解:“沈家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太妃也是擔心王爺,嘮叨了殿下幾句也在情理之中。”
蕭成睿目視著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人怕不是自己的幕僚,而是他母妃派來監視他的吧?他忽的低下頭,悠悠的歎口氣,算是認了輸。
盯著棋麵看了一陣,他狀似無意的忽然開口道:“說來說去,母妃也不過是像讓本王娶那時歌而已。”
林裴澈手中棋子一頓:“王爺覺得如何?”
“時歌?”蕭成睿輕嗤一聲不做評價。
往事浮現在腦海裏,他突然側頭看著林裴澈,反問道:“你覺得如何?”
“時家夫婦二人將她當做掌上明珠,向來嗬護有加,她若無意,王爺強娶恐怕會適得其反。”即便是讓皇帝賜了婚,按著時家夫婦對她的看重,隻要時歌不願意,想來也是勉強不了的。
腦海中又憶起那個梳著雙丫髻坐在小攤前的嬌俏少女,林裴澈啞然失笑。
蕭成睿聞言心中一喜,湊近了幾分追問道:“哦?看來你是已有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