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未有要解釋的意思,時歌氣的拂袖離去,留林裴澈一人站在原地,盯著一從隨風擺動的樹枝若有所思。
……
回到鳳靈宮中,閑閑的臥在軟榻上,捧著一碗紅豆薏米甜湯輕輕攪著,腳邊是燒的正旺的炭盆,時歌看著眼前的人頗感意外。
“這才不過三日,你就都查清了?”
荊溟點點頭,墨色的衣衫還帶著夜間的霜露:“郭梓安膝下有二子一女,其女郭碧瑩年十八,三年前曾隨安氏回汝京娘家小住了一段時日,正是那個時候認識了沈紀,後雖回了束城,但也一直有書信往來。”
“果真如此。”時歌低眸喃喃道。
難怪前世郭梓安的援軍到的如此及時,難怪大勝而歸後他不爭半分軍功,原就是一家人,又有什麼好爭的呢。
“沈家還真是貪心,既然都已經和郭家暗通款曲了又何必再來招惹時家,他們就不怕郭梓安知道了翻臉?”時歌嗤道。
“郭梓安隻是邊關將領,手中的兵遠比不上時將軍,且束城離汝京千裏迢迢,若真要調兵不是易事。”荊溟解釋道。
“調兵?”
從荊溟的話中捕捉到敏感的詞彙,時歌抬頭略帶疑惑的看向他:“沈之山再如何位高權重也隻是文官,何時輪得到他……”
時歌越說越覺得不對,說到後來更是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一直以來,從她得到的消息,無非是沈家權利之大可左右朝局,拉攏時家是為了更加穩固其地位。
可細細想來,如果僅僅隻是這樣,又何必費盡心思?因為懷疑蕭靈均從中作梗便要痛下殺手?蕭靈均是嫡公主,皇上更是對她疼愛有加,什麼原因才能讓他們甘願冒著刺殺皇室的風險也要爭取到時家的助力?難道時家對於沈家來說不是錦上花,而是雪中炭?
而這個雪中炭,就是兵權?
曆來兵權除了鞏固地位,便隻剩下一個作用了……
“難道他們想——?!”
時歌震驚的陡然起身,差點打翻了手中的甜湯,湯汁濺在炭盆裏,發出“滋滋”的聲響。
荊溟眉心微皺,接過時歌手中早已冷掉的甜湯擱在炭盆的寬沿上,淡淡道:“除此之外,成王南下時曾秘密見過郭梓安。”
“成王?”時歌更是驚詫:“他們一個個都瘋了麼!”
荊溟不答,看著時歌的眼神愈發深邃。可時歌卻沒有他這樣的沉穩,一想到沈家和成王的目的會是謀逆,她急的恨不得立馬跑去讓皇兄下旨統統都砍了他們的腦袋!
“我要去告訴皇兄!”念此,時歌抬步就要往外走,卻在與荊溟擦肩時被握住了手臂阻止了她的衝動。
“你覺得皇上不知道?”
他的聲音清冷似雪,意外的讓時歌急躁的心情逐漸平複下來。
是了,皇兄和沈家周旋多年,連她都能查到的事情皇兄又豈會不知?而且前世沈家也被抄了滿門,皇兄奪回了權勢一直穩坐龍位,想來他們的打算最終也並未成功。
冷靜下來的時歌理智也開始回歸正位,在房中踱步思忖著。
沈家一直以來和成王交好,且又都有這樣的心思,看來是知道皇兄容不下他們便打算著扶成王上位了。可沈紀與郭碧瑩有這一層關係在,郭家勢必會成為沈家的助力,蕭成睿又何必多此一舉再去親自找上郭梓安呢?
除非沈家與成王的結盟也不過是貌合神離,各自都有各自的打算。
如果是這樣的話,想必成王一定還不知道沈紀與郭家小姐的事,這說不定倒是個不錯的契機……
時歌心中有了打算,整個人也鬆懈了下來,一陣困意襲來,時歌坐在梨花木的抱圓椅上支著半邊腦袋打著哈欠喃喃道:“什麼時辰了?”
“快三更了。”
“都這麼晚了?那你也下去歇著吧。”時歌隨意的揮揮手卻不見響動,正要回頭去看看,一雙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端著她那未動一口的紅豆薏米甜湯伸到她眼底。
時歌下意識的順手接過,溫軟的指尖觸到他冰冷的手背,涼意瞬間傳遍全身讓時歌硬生生打了個冷顫:“都進屋這麼久了,你的手怎麼還這麼冰?”
“不礙事。”似乎是不想讓時歌將注意力放在這事上,荊溟將手背到身後淡淡道。
荊溟的手雖冷,卻一點都沒影響到碗中甜湯的溫熱,時歌瞧著手中的碗有些愣愣。
“等等。”
忽然一陣冷風灌進,荊溟欲離開的身影頓住。
等了半晌,時歌還是歎了口氣:“算了,沒什麼。”
簾子落下,擋住了外頭的蕭瑟寒風。
屋內又漸漸暖了起來,時歌撥弄著燈盞上的燭芯,思緒飄遠。
應當是他吧?那個落入湖中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