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查(二)(1 / 2)

時歌此話中信息頗大,荊溟聞言眸光微閃,不應聲亦未離開。

“你想說什麼?”時歌以為他是有所疑問,遂開口問道。

“他們若是知道我不在你身邊,殺你易如反掌。”荊溟淡淡道。

這話聽著,怎麼就這麼別扭呢?

不過撇開別的不說,荊溟以前對她的吩咐從來都隻會執行,像今日這樣多提一句都是從未有過的情況,這讓時歌著實震驚了一下。

“他們對蕭靈均下了手,沈時兩家的聯姻皇上是斷不可能允的了,是以沈之山才會打軍功的主意。最初他們可能還會忌憚我的指認,可如今我失憶了,那對他們來說我如何都已經不重要了,他們也不會再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的。”

荊溟凝眸注視著她,似乎在考慮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片刻,開口應下:“我知道了。”

……

“公主,蒙學館今日差人傳話,說前段時間被燒毀的雅室都修建完畢了,明日公主便可以繼續進學了。”蕊心拿著鏤空雕花的覆薄紗宮燈走在時歌前頭很是開心道。

“嗯。”

時歌的這一個“嗯”字把原本熱情的等著一道開心雀躍的蕊心給澆了個透,她疑惑地回過頭,隻見時歌雙目無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蕊心不由得心下好奇,但終究也沒敢開口問,待她再轉回頭去時,夜幕沉沉下,眼前的涼亭中燭光燦然,一道青色修長的身影煢煢孑立。

能在宮中自由行走的男子不多,而這樣喜著青衣,霞姿月韻的,唯一人而已。

蕊心當即便驚喜地扯了扯時歌的袖子,道:“公主你快看,是林先生!”

時歌回過神順著蕊心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林裴澈站在涼亭邊,目含笑意的與她對視。

“回宮吧。”時歌轉身欲走。

“啊?回宮?”蕊心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話。

以往公主隻要一聽到“蒙學館”、“林先生”這樣的字眼都會兩眼放光,飛奔而至。現在林先生近在眼前,公主卻要回宮?這是唱的哪一出?

“妙儀公主。”林裴澈聲音溫潤,在這寒冬之夜裏更顯溫度。

時歌停下腳步回身,擠出一絲敷衍的笑意:“冬夜風寒,本宮想早些回宮歇息了,林先生有事明日再談罷。”

然林裴澈卻對時歌的話恍若未聞,伸手在空中朝她微微一招:“你來。”

躊躇了良久,時歌終是一咬牙,拿過蕊心手裏的宮燈掃了眼身後的一眾宮人:“你帶著她們,走遠些等我。”

看著蕊心依言退開,時歌這才提了裙角行至涼亭下,緩步踏上。

“聽聞公主近來抱恙,不知鳳體可還安康?”

“你喊我過來就是要說這個?”時歌下意識的答道,但話一出口便驚覺不好。

在林裴澈麵前蕭靈均最是歡喜嬌羞,恨不得將世間一切好的都捧上去獻寶,隻為博他展顏一笑。可如今的她卻是做不到了。

在被他傷的體無完膚之後,在她知曉命運結局之後,在她死心之後,如何還能再裝作愛他的樣子,再去撕開愈合的傷疤?

“先生知道我抱恙也未曾前來看看我,真是虧了我平日裏對先生千百般的好。”本想學著蕭靈均平日裏的語氣,不料出口卻滿是埋怨與哀戚,連時歌自己都嚇了一跳。

林裴澈似乎也料想不到時歌會說這樣的話,唇角的笑意有一瞬的僵化,不過僅眨眼間又恢複如常:“在下不過一個教書先生,哪配前去看望公主。”

“不過若早知你這樣……我倒的確該前去看看你的。”林裴澈的笑意變得意味不明起來。

時歌分不出他是調侃還是認真,因為前世的林裴澈從沒這樣對她說過話,這樣似真非真……

“我、我先走了。”時歌總覺得在他身邊多待一刻他就好似能對她真實的身份多一分確認。

“公主還是頭一回這樣慌忙呢。”林裴澈突然走近一步,彎下腰來與時歌平視,語調輕輕,嗬氣如蘭。

宛若春風拂過水麵,不經意間帶起了層層漣漪。

林裴澈此刻離的極近,近到時歌看見他瞳仁中倒映了自己怔忪的神色,隨著他的輕笑蕩漾開去,融在他的眼底深處。

這一瞬,時歌仿佛突然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一遇見林裴澈臉會紅,心會亂的蕭靈均。

“是在擔憂什麼麼?不如告訴在下,也許能為你分憂呢?”

“我……”

噗通。

涼亭下的河塘中突然落入一小塊石子,在寂靜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突兀,讓時歌瞬間回過神來。

“林裴澈!”匆匆退開一步,時歌顯得有些慍怒。

他剛剛在幹什麼?是想套她的話麼?!她怎都還不知道一向沉穩守禮的他竟也會拿這樣的手段來對付她這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