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歌靜靜的立在他身後,初冬夜晚的寒風冷的刺骨,她抱緊了自己的手臂,視線從荊溟的背影上移開,看著越來越近的燈火,有些焦急道:“你幹嘛呢?他們快到了。”
話音才落,便覺得雙頰猛地一涼,時歌被冷的渾身一哆嗦,閉上的眼睛又徒然睜開,怒目而視:“你做什麼?!”
荊溟頓了頓,瞧著時歌此時嬌俏生動的模樣,垂眸道:“得罪了。”
時歌在臉上摸了一手的泥水後這才反應過來,她回回易容都在宮中,所需的東西齊全,但現在顯然荊溟隨身帶的材料不足,隻能借這泥漬擋上一擋了。
想來她這一臉泥水狼狽不堪的樣子在夜裏應也沒人能辨出她其實並非真正的蕭靈均吧。
她明明就是蕭靈均,如今重生以後還要假扮自己?這算什麼事啊。心中微苦,時歌整理好心緒回身看向荊溟,他尚未將自己的刀拾起,隻是站在原地靜靜的回看她。
河中沒了樹蔭的遮蔽,撒了滿江碎光,濯濯生輝的映在他的眉眼之間,投進他的夜幕星眸中。
時歌隻覺四周突然都安靜了下來,隻剩潺潺水流,和他。
“如、如此便可以了嗎?不會露餡吧?”匆匆撇開了眼,剛剛還覺冰涼的臉頰此刻好似變暖了些。
看著湖中女子的身影,荊溟目光渙散了一瞬,舉步朝她走去。
“尚未。”
看著荊溟停在她身前約半臂之距,時歌有些不太自然,垂了頭不敢與之對視:“怎、怎麼了,可還有哪裏不妥?”
視線停留在時歌的頭頂,荊溟聲音清冷:“公主今日是做男子扮相的,郡主需要換個發髻。”
時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暗道自己失算,兩世為人,她還從未給自己編過發,這可如何是好?
當然時歌的想法也是多餘,因為荊溟也沒覺得在這些事物上她就會比公主強一些。是以都不需要時歌開口,荊溟就已經利落的伸手將時歌頭上唯一固定發髻用的玉簪抽出。
如墨青絲頓時似上等畫軸鋪卷而下,在時歌驚詫的神色中,荊溟手上的動作不停,時歌隻能感覺他的十指翻飛穿梭在自己的發間。身子離得極近,時歌鼻尖都快抵到了他的胸前,交襟之處有銀光細閃,時歌正想定睛瞧個分明時,荊溟已將時歌的青絲重新束好,退了開去。
來不及讓時歌多想,荊溟轉身拾起長刀順勢將她打橫抱起:“他們到了。”
“快!那邊有人!”
“是公主麼?找到公主了?”
“快過來!都過來!公主在這邊!”
荊溟的話音剛落,一群嘈雜的人聲便此起彼伏的在深山裏喊開了。時歌趕緊閉上了眼睛假裝昏迷,心中卻是惴惴不安,仔細的聽著四周的動靜。
“公主找到了!公主找到了!”
“來人!”
時歌能感覺到四周的人都聚了過來,火把的溫度照在自己的臉上驅散了山夜間的寒氣。
“讓開!”人群之後,沈溱溱鮮衣華服,陰沉著一張臉嗬斥道。
士兵們聞聲皆躬身退出一條道來,沈溱溱死死盯著荊溟懷中的時歌,雖然狼狽不堪胸膛卻還有起伏,眼底的陰鷙一閃而過:“找到人了?公主怎麼樣了?”
狀似關切,藏於寬袖之中的手卻是緊握成拳。
蕭靈均這賤人還真是命大,從這麼高的山崖掉下居然還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