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歌看著荊溟正在走神,蕭靈均忽的想起時歌的話又把她拉到一旁輕聲耳語:“沈溱溱約你做甚?難不成還想誠心道歉?就她那鞭炮脾氣,看到你不把帕子攪碎都是好的了!”
時歌哭笑不得,你確定不是在形容自己嗎?
思及現下也不能對簫靈均說實話,時歌便隨便尋了個理由轉了她的注意。
“管她是何用意,你不是不待見她麼,這樣大好的日子還提這些做什麼,左右她是沒來。”
簫靈均想想覺得有理,便也不再問了,拉著時歌擠出人群往街市走去:“那你先陪我去挑個花燈吧,我剛剛看到那邊的一個花燈攤子上有個不錯的。”
見簫靈均拉著時歌離去,沈紀心中頗急,若是時歌走了他今晚不就又白忙活了嗎?
於是情急之下伸手想拉住時歌的手腕,隻是沈紀的手才探出一半,便被一把墨色長刀無情擋下。
他抬眸看去,荊溟站在一側,雖目視前方麵無表情,但周身散發的壓迫感已經很明顯了,沈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逾越,怕是讓荊溟以為他要對公主無禮了,頗為尷尬的收了手,對荊溟含首算是打個招呼:“荊侍衛。”
荊溟斜眼看他,並未理會,盡忠職守的跟在簫靈均後邊做隱形人。沈紀對荊溟的作態習以為常,便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心安理得的與荊溟同行。
有了蕭靈均的中途介入,沈紀自然就這樣被趕到了一邊去。身為臣子,他既然發現了公主自然是不能先行離開的,無奈之下隻得跟在她倆身後也成了護衛。
不過身為禁衛軍副統領,守護皇室公主與郡主的安危乃是分內之事。
沈紀這樣寬慰著自己。
……
簫靈均拉著時歌在攤位上挑了好一會兒的花燈才挑到滿意的,見時歌一直神色淡淡的看著她挑挑揀揀,蕭靈均彎起胳膊捅了捅她:“你怎麼不挑啊?”
“我對花燈節沒什麼興趣。”時歌麵無表情道。
話音甫落,身後跟著的半闕脫口而出:“那小姐你做這麼多花燈幹什麼?”
今早上還做的起勁兒呢,說晚上要放去河裏,怎麼這會兒又沒興趣了?
“半闕!”時歌回頭一個刀眼,看的她忙閉緊了嘴巴眼觀鼻鼻觀心。
“那就隨便挑一個罷,權當陪我了。”隨手又拿了一個重瓣櫻花狀的花燈連同她的一齊塞進了荊溟手裏,蕭靈均指了指身後的沈紀頤指氣使道:“你,付錢!”
挑好了各自的花燈,眾人又回到那棵名為朝夕的大榕樹下,簫靈均就為了找個好點的位置,已經迫不及待地繞著這棵參天古樹轉圈去了。
時歌吩咐半闕自己去掛花燈,不必拘束的跟著她,半闕本還在猶豫,卻不知想到了什麼,抬眼瞧了瞧荊溟,旋即高興地應了聲走開了。
看著幼時的自己和半闕仰著頭在樹下兜兜轉轉,時歌思緒漸漸飄遠,耳邊的人聲悄然隱去,眼前的景象也變得模糊,她立在當下,卻覺得恍若隔世。
驀地,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托著櫻花花燈突然出現在時歌的視線內。垂眸的瞬間,似有晶瑩自眼眶滴落,沒在花瓣間。
她不知,自己竟是看出了淚。
時歌抬手接過花燈。她想,無論再過多少年,經曆多少事,她都是喜歡這樣的歡聲笑語,肆意嬉鬧的。是以成了時歌的她才會依舊滿懷期待的做花燈,才會在算計蕭靈均時心懷愧疚,才會冷然以對她的示好卻又總不忍拒絕。
心底劃過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時歌仰頭看著荊溟。
剛剛,他是注意到她的情緒不對才會遞花燈給她的吧?這個前世她從未在意過的人,此時此刻卻是突然好奇的很。
“荊溟,你對公主的忠心,究竟能做到什麼份上?”
荊溟沒料到時歌會有此一問,眼眸微眯,透著絲絲危險。這樣的話,太讓人誤會了。
但隻有時歌清楚,她隻不過是對林裴澈的話耿耿於懷,對荊溟沒有守護到她最後一刻耿耿於懷。
不過顯然,她多此一問了,因為荊溟壓根兒就不會回答她。時歌聳聳肩表示無所謂,將花燈重新交到荊溟手中,笑意盈盈:“那你便幫我掛到最高的地方去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鳳眸閃爍隱有微光,燦若星河般。荊溟本可以不予理會,卻鬼使神差的應了。
足尖輕點,飛身而起,就著枝幹扶搖而上,幾瞬之間便將花燈高高的掛在了樹梢上。
哇!
四周傳來百姓的一陣嘩然。荊溟無聲隱去了身影,留時歌呆望著他剛剛去掛燈的位置出神。